“二等……”马脸中年男嘴里念叨着沉吟了会。
“二等也不错了,这些高中生能得个省级证书肯定就很高兴了,哪管什么一等二等。”西瓜子脸接着说道,其实不管怎么样,这三个一等奖肯定是不可能变的,自己这同行说再多别的也没用。
而他这句话也正应了余言之前想的,对许多高中生来说也确实如此,能得到省级证书那绝对是非常高兴,管它什么一等二等呢。
但是,余言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这篇《赤兔之死》绝对就该是一等,甚至余言就从来没想过这篇文章还可能落到第二等去。
另外,余言实际上不是高中生,所以高中生会欢呼雀跃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怎么看得上,省级的证书又怎么样?余言在乎的是声望值,他在乎的是属性点。
换句话说,他在乎的是上报纸的机会,再说白一点,余言在乎的就是名!
“不给一等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良心。”马脸中年男说道,他其实主要是觉得那两篇《我的市长父亲》和《我的副省长父亲》写的实在是太差劲了。
到时候报纸上一登,别人一看,自己是评委,一等奖居然就评出这么两篇文章来,那不是丢脸丢大了么,那时候他恐怕还免不了要背上个溜须拍马的标签了,这无疑是最让他难受的。
“良心……”西瓜子脸心想良心算个屁,沉吟一会,“说不到这么夸张吧张哥。”
“还真说得到……”马脸男想都没想,“你说这两篇……你说!唉,我……我真是丢不起这人啊!”
自己一个文人怎么能干这种巴结权贵趋炎附势的事?实在是觉得丢脸啊!
西瓜子脸听了一怔,丢不起这个人?他心里冷笑一声,这才明白过来,马脸男不是为那篇《赤兔之死》的作者抱不平,而是自己觉得丢人呢,想了想,他开口道:“我指导之后的作品张哥您还不放心?”
“底子太差啊!”马脸男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实在话,他真不放心,这不是对自己这个同行不信任,而是文章底子实在差劲了点。
“底子差就差点,不是什么要紧事,”西瓜子脸一脸的无所谓,“报纸不比从前了,齐省日报日发行量每天下滑,说真的能看到副版这三篇作文的估计没有多少,再说了,有几个人看评委是谁啊?”
余言要是在这肯定要大喊一声,再少对我也非常重要啊!你大爷的!
马脸男听了倒是一怔,说的是啊,有几个人看评委是谁?所有人首先看的是文章,如果写的好那会再看看作者,但是看评委?好像还真没多少人。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受了许多,当然,还是不太舒服,而这其实和这个世界的文学氛围有些关系。
在这个被修改后的世界里,传统文学达到了几乎不可超越的高峰,现实主义牢牢占据主流,也因此,文坛相对而言较为传统一些,换句话说,也较为迂腐一些。
怎么迂腐呢?举个例子,当代的大诗人南岛面对诗坛日益凋敝的现状曾发出“饿死我也不写小说”的呼喊。
没错,在许多诗人眼里小说还是劣等艺术,登不上大雅之堂,绝对不能和诗歌相提并论。不只是大诗人南岛,还有许多穷困潦倒的小诗人同样抱着这种念头,要让他们写劣等艺术小说那不如杀了他们。
当然了,小说的蓬勃发展丝毫没有受此影响,而诗歌却日渐式微,但这一点也足以说明这个世界文坛的迂腐了。同时也正因为此,这个世界的许多文人还抱有一些文人的所谓自觉,这个被称作张哥的马脸男正是其中之一,他还抱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心思,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首诗。
马脸中年男仔细看着手里的这四份文章,省作协主席女儿的那篇刚刚也看过了,确实写的还不错,马脸男觉得里面可能有赵主席的帮忙,这篇一等奖毫无问题,他也不准备提任何异议。
边想着把那份收了起来,他又看了看剩下这三篇。
这里面写得最差的是那篇《我的市长父亲》,而《我的副省长父亲》稍微比这个层次高一点,另外那篇《赤兔之死》就不必说了,水平高得惊人。
马脸男在脑海里思索了下贾副省长的信息,不是实权的副省长,也没进常委,说起来这个副省长比琴岛的市长得罪起来要更简单些。
看着这三篇文章他陷入沉思,给二等奖算不算得罪?算的话算多大呢?面子上过不去?或者,似乎没那么重要……?
马脸中年男想着可能会被人指责就有些胸闷,趋炎附势巴结权贵这种标签简直会要了他命,这个抱有传统文人自觉的中年人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
没错,会看评委是谁的确实很少,但是,这两篇文章这么明目张胆恐怕不少人得看看评委是谁了吧?看过之后呢?他们知道评委是自己会怎么说?心里会对自己有什么评价?
边想着西瓜子脸又说了句什么他没听进去,沉思片刻,把那三篇定好的一等奖交还给西瓜子脸,他看着手里这份《赤兔之死》开始写起什么,西瓜子脸接过来那三份文章同样开始写着,一是润笔,二是评语。
但是,写着写着西瓜子脸却越发难受:“这润笔还真有点难啊……”
他看着手里这两篇文章皱着眉头,有些文章说真的让诺奖得主来润笔也没法弄,这两篇文章虽然没差到那种程度可自己也完全没有诺奖得主的水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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