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闺女打电话问问,又害怕,所以刚才她去了孩子们的房间,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以前觉得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很烦,总是责骂他们不知道收拾,可是今天看着,只觉得,怎么就这么一点东西呢?她没一会儿就给看完了。
许言站在厨房外没有走进去,听着厨房里母亲压抑地抽泣声,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将已经在眼眶里做高速旋转的眼泪硬生生地逼回去,逼得她的身体都是颤抖的。
她知道,母亲和父亲应该还不知道许诺的事情,可是许诺是他们的儿子,亲生儿子,他们是能够感觉的出来的。
所以她不能让自己表现得不正常,许诺的事情,无论如何是都不能够让他们知道的,因为……因为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家,真的连个人都不会剩了。
许诺啊许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
你走了可好了,你让爸妈和我怎么活?
可是她知道,自己更自私。
许诺让她照顾好爸妈,可她做不到。
在这世上,她知道,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养育她二十八年的父母,她应该在许诺离开后,代替许诺,也将自己的那一份加上,好好地照顾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
可是,她真的,真的一点点都撑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猝死,可她不想离许诺太远,因为她怕她会找不到许诺,跟不上他。
她是个路痴,总是记不住路,总是爱迷路,所以她得离许诺近一点,更近一点,这样她即便是看不到他,她叫他,他能够听得到。
所以,今晚她来看父母,陪他们吃最后一顿饭。
然后,她就去找许诺了,就算是见了面许诺打她骂她都行,反正她就是不能离开他。
她就像是一条鱼,许诺是水,鱼岂能离开水而一直存活?
他们是灵魂长在一起的,不能同生,那就共赴黄泉。
站在厨房外努力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许言走进厨房。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哭了?”她从后面抱住母亲的腰,像小时候那样,贴在母亲温暖结实的后背,“妈,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对啦,爸呢?怎么没见他?”
许母不想让女儿担心,也害怕从女儿的口中听到关于儿子的不好消息,于是连忙擦了擦眼泪说:“没事啊,你爸有些不舒服,在睡着,你别去打扰他了。”
许言心头一紧,“爸怎么了?”
“老毛病了,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我把卤面给你热热,你吃点,今晚在家住吧,这么晚了。”
许言抿了抿嘴唇,没有接母亲的话,而是松开手说:“我去看看爸,不打扰他。”
“在睡着呢。”
“我就看一眼。”
许母拦不住,望着许言的背影,叹了口气。
许言来到父母的卧室门外,卧室的门在关着,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一个缝隙,趴在门缝上朝里看了看,然后慢慢地这才将房门打开。
许父在床上躺着,大概是睡着了,侧身背对着门口这边。
许言怕吵醒他,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绕到他的面前。
谁料却看到了父亲居然在流眼泪,闭着眼默默地流眼泪。
从小到大,许言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父亲哭过,从来都没有见过。
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平日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常言道,慈母严父,但是在这个家里,却正好反过来,严母慈父。
许父已经六十八岁了,在三十八岁那年,也算是老来得子吧,得来一子,取名许诺。
其实在许诺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夭折。
之后整整八年,许母都没有从失去儿子的阴影里走出来,直到后来有了许诺。
其实许诺还是意外得来的。
在大儿子夭折之后,许母一度患上抑郁症,但是在那个年代,家里也不富裕,所以也根本就没有钱去看病吃药。
其实许母能够病好,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许父的开导。
没钱看病,更看不起心理医生,许父就自己买医书,买心理学方面的书,每天工作闲暇的时候就看书。
整整八年,许母终于恢复了正常,而许父,也成了半个医生和心理专家。
小区里有人有个什么病,有什么想不开的,都会找他。
许父为人又宽厚和善,所以在整个小区,人缘极好。
许诺的到来并不在许父和许母的计划内,那时候许母刚好,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没有孩子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焦心的事情,可是由于她的身体才刚好,许父的意思是让她再调理一年半载后两人在计划要个孩子,许母也同意了。
其实,八年的时间,失去儿子带给他们夫妻俩的痛已经淡了,折磨他们的却是许母的病。
病终于好了,那天晚上,夫妻俩心情好,就从外面买了几个凉菜,自己在家又炒了几个热菜,热了一壶酒,优哉游哉地吃喝了起来。
这不知不觉,两人就把一壶酒,虽然只是黄酒,但是有两三斤的样子,他们居然给喝光了。
两人均是喝醉了,然后就将原本计划好的一年半载后调理好身体再要孩子的事给忘了,那晚就怀上了许诺。
许诺是早产儿,七个多月的时候就出生了。
两口子很担心孩子的发育问题,所以虽然那时候家里很穷,可还是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