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没有想过,事情不成,他退位不说,晋室的颜面都将被踩进泥里。
到了那时,若有人举兵造反,天下人未必会斥其不义,反而会拍手称快。连王谢士族都未必会站到晋室一边。
司马曜招揽吴姓士族,放任其传播流言,实是犯了大忌!被别人挖墙角和自己挥锹斩断根基,完全就是两码事!
想到这里,司马曜道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不成,从最开始就有人张开大网,引司马曜走上死路,而后者浑然不知,还当是自己聪明?
不,不可能!
司马道子连忙摇头。
奈何念头既起,再无法彻底消去,更在脑中生根发芽,直让他全身发冷,恨不能立刻离开台城,奔出建康,远远的跑会封地,再也不回来。
青溪里,周氏宅中,贾秉同周氏家主相对而坐,面前摆设一张棋盘,各执黑白,在棋盘上绞杀。
这局棋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最终,贾秉以三子胜出。
周氏家主抚须笑道:“贾舍人白龙之智,处自愧不如。”
“周公过誉。”贾秉笑道,“事能成多仰仗周公,官家爱行小慧,自作聪明,周公布局精妙,自让其落入瓮中。”
两人说话时,有婢仆来报,东海王离开台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头赶往乌衣巷。
“东海王倒是聪明。”周处笑道,“只不过,事成定居,非其能够撼动。”
“周公,秉以为东海王或非此意。”
“哦?”
“周公也赞他有几分聪明,此时往乌衣巷,是寻条生路亦未可知。”
沉吟片刻,周公颔首,道:“此言有理。”
稍后,贾秉起身告辞。
离开周府之时,抬头望向台城方向,笑意浸入眼底,却莫名带着一丝残酷的味道。
“按照信中所言,明公该到盱眙了吧?”坐在车内,贾秉半合双眼,手指一下接一下敲着膝盖,十分有规律。
棋子落定,大网已经张开,只能桓容下令,就是彻底收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