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峰顶。
那口终日绽放金光的名剑剑鞘上多了一只手。
李纯阳轻轻抚摸着陪伴他前生今世的兵器,放眼望去,云海翻滚,这里是青云山脉最高的地方,那朵朵绽放的彩色烟花似乎就在脚下。
“你说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
青衣道人微合双目,一片清静,山风滚滚却只能吹起他的半片衣角。
两丈外,一个和尚手拿拂尘,头上是一层浅浅的青茬,鼻尖颇高,面部曲线柔润,双眼瞳子泛着纯纯淡蓝,看上去不似凡人。
这和尚,身穿淡金色的僧袍中,脚踏一双百纳鞋,并无其他装饰,只在颈间有一串念珠,浑身佛息,自有一股禅意。
看似寻常的僧人,举手投足之间却隐有龙虎之象,庄严肃杀,令人不敢直视,正是高居雷峰的那位佛前尊者。
“三年前,师兄游历天下,一日见万蝠洞死灵渊中无数冤魂,起大宏愿,誓要度尽万鬼,重开轮回,他的执着慈悲令我敬佩。只是在我看来,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迫在眉睫并不在于那处。”
这个和尚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极为洪亮,如春日里的雷霆,又如发人醒神的钟声。
“人间是人的世界,有很多苦处,却也有很多喜乐,神佛可以引领人们去修佛修道,但绝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人间,否则,便是行邪道。”
“若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
“若佛行邪道,如是当我斩。”
李纯阳思考着他话里面的坚决意味,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天空,光明与黑暗在天穹上交织融合。
他看着眼前的尊者,平静道:“道家说无为,佛家讲因果,佛祖于无数劫前偶动一念便是因,如今你来找我便是果。我们就算不在人间,但终究还是在因果之中,不得逃脱。至于道家……”
他罕见地叹了口气,神情更是罕见的迷茫:“神光浩大,佛光无量,唯有道家………这些年我偶有猜测,却始终没有答案,如果修道的目的真的是那个结果……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青云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青色的衣袍忽然随风而舞,呼啸作响。
李纯阳脸色数变,然后没有任何表情。
“我曾经见过宇宙终结的未来,在这世间游历了几十年,也想了几十年,在无为与有为的选择里,我应该站在哪一边,问题是我没有去过神界,和天帝没有什么交情,我也讨厌如来预言中的那个末法世界。”
李纯阳看着面色坚毅的和尚,感叹说道:“所以我开始学着做墙头草,风怎么吹便往哪边倒。如果你也想做墙头草,那么我现在估计不会这么烦恼下去。可惜,你这个和尚在行门方面估计能和普贤尊者有得一比,都是一根筋,倔驴子。”
尊者眼眸微动,拂尘挥扫间似要灭尽世间所有邪魔,他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坚定沉着:“大如为护苍生,以智慧圆明,普照一切,令离三途,梵天承接其法位,自然不容外道恣肆。道兄慈悲,当断则断。”
李纯阳叹息:“神界光辉无量,那些神灵就算无法以真身降临此间,也可以转世而来,天机变幻,只消数十年甚至十几年便可直追你我,所以的确不能再等。”
“待天人之事了结,我便动手。因果罪业,皆归我身。”
梵天知道他说的动手是什么意思,心中敬意更甚,沉默片刻再次赞叹道:“道兄慈悲……不过那位执剑长老……”
“他不同,以他的果位,应该是被天帝亲手打下来的,轮回无数岁月,早就对神界恨之入骨,何况……”
他忽然将目光看向小竹峰:“他化自在……梵天,佛门当中可有专门灭杀天人的手段。”
梵天同样向那处看去,讶然道:“想不到竟是位自在天人……昔日佛祖于菩提树下证道,有他化自在天魔主来阻,虽被我佛降服,但终究无法根除这个祸根,道兄不出手降魔吗?”
李纯阳摇摇头,面露冷笑:“现在杀不了他,他在等一个机会,我们又何尝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看双方手段罢了。”
他回头看着梵天,看着他颈间的那串念珠,凝声道:“昨日坐忘时,忽来异感攻心,我以大周天算法算到舍妹杀劫在临,避无可避。这几日之内必有事端,届时我若抽不出身,舍妹安危便有劳你了。”
“一页书!”
佛前尊者梵天于无数劫前渡尽苍生,扫灭魔氛,世尊赞他有大勇,是诸罗汉之师,当有大菩萨果位,却不料此尊者征战无数岁月,性情见趋于乖戾偏激,一日于佛前直指阿弥陀乃沙门波旬,惹恼诸佛菩萨,被打下凡尘,再历无量劫,自号百世经纶一页书。
一页书再挥洒拂尘,淡然道:“贫僧只怕她记恨五年前的事情。”
李纯阳笑着摆摆手:“稚子何辜。”
…………………………
“青云门的传统是什么?青云门千年来长盛不衰的原因是什么?青云门占据玄门领袖,门下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其中种种缘由自然不仅仅是因为祖师爷选了个风水好的地方。”
黄昏,在碧波潭水边,曾以一种传教的方式对着坐在对面的李珣和秦无炎甚至林惊羽张小凡等人严肃问道。
“青云门历史悠久,自一代天骄青叶祖师开始,逐渐成为玄门领袖,到现在也有千余年了。这七脉会武,一甲子一次传到这第二十届,足足有一千二百年的历史了。每次大比,门内都是各脉精英齐聚,选出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