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儿跑出去了两步,心知李花儿抱着孩子,肯定跑不快,就站在回廊上笑。
李花儿过了帘子,一边拍着福宝,一边笑道:“就爱闹,当心摔了。”
李果儿对她做了个鬼脸,复而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因见院子中间有个凹处积了个小水洼,还特意捡了个石子儿扔进去,看溅起的水花,捂着嘴笑。
显然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李花儿一笑,问道:“你不是气得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听了多少?”
李果儿笑道:“不放心,怕姐姐吃亏,结果出来就遇见县太爷审案了。”
说着,她又回头道:“姐姐,如今吴大少爷可真是有出息了,我刚才偷偷看了两眼,个子也长高了许多,说话也更爽利了。”
李花儿由着福宝玩着她鬓边的头发,笑道:“是呀,而且那做派,也真成个官人了。”
她前世在京城见的官多,听的官样文章页多,而如今的吴灵均虽然稚嫩,虽然举止带着柔和,但是也有了些微的官样子。
尽管是装的,可她还是觉得以前那个说话带着羞赧的大少爷,比较有趣。
李果儿对这个并不在意,而是羡艳道:“还是他们男人好,能读书,又中了探花,现在这样子,就叫衣锦还乡了。”
李花儿见她这样,笑道:“果儿如今的学问,也算是女探花了。”
李果儿被她逗笑了,摇头道:“差得远呢,不过就是知道点儿道理而已。”
李花儿也笑道:“连谦逊都懂了,就不是只知道‘一点儿’道理了。”
姐妹们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屋中,围坐在地上。
李花儿支起了小泥炉子,热水煮茶,和李果儿说了好一阵子体己话。
至傍晚,齐伙计订的席面送到了,李花儿出去和铺子的伙计让了一回,复回屋中。
李果儿已经先动了筷子,看见李花儿进来,还咬着筷子傻笑。
“就见了吃的,什么都忘了。”李花儿笑着先喂好了福宝,而后自己才吃了饭。
饭罢,趁着天晴,二人由齐伙计陪着,去夜市转了转,买了些小玩意儿。
她们姐妹二人凑在一起,总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一气儿闹到了子时,才歇下不提。
……
再说吴灵均,今儿经了一事,也在县里更有了名气。
现在清远县上下,谁都知道那个探花郎衣锦还乡,做了县令大人。
而吴大少爷神色平常,在街上转完回家后,先和吴大太太问了安,说了一车子的话,又去见吴老太爷和吴大老爷,又是说了一车子的话。
言谈之间,还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吴老太爷是爷爷看孙子,吴大太太则是娘亲看儿子,怎么看都是朵花儿,说话的时候,都压抑不住的骄傲。
不过吴大老爷自恃也是秀才出身,又是当爹的,就想拿出做亲爹的款儿,教育了一阵子儿子要如何忠君为国,爱民如子的话。
吴大少爷站在那儿,吴大老爷说一句,他应一句,没有丝毫不耐烦。
不过只说了两句,吴大老爷也就没词儿了。
反而是吴大太太听说他们还在书房,索性自己跑了过来,掀帘子进来道:
“你这人,书没儿子读得多,还拉着他说这些,人先生还是什么……燕子呢,要你给他说,要是饿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大老爷夫妻都是乡野出身,自然没有那么些讲究。
如今听见妻子这么说,吴大老爷咳了声,道:“是是是,该吃饭了。”
说着,吩咐人摆了饭。
吴大太太拼命地给吴大少爷夹菜,口里念叨着:“我的儿,多吃,多吃点儿。”
吴大少爷很喜欢在家吃饭的这种氛围,人也轻松了不少,只是先问道:“娘,弟弟和小妹呢?”
一说起吴小少爷,吴大太太就一脸不高兴,道:“你妹子身上不好,单独吃了,至于那个缰绳都拴不住的,谁知道跑哪儿野去了,不管他。”
“给请了大夫没有?”吴大少爷关切地问了一句。
吴大太太含糊道:“请了,她丫头家,生得娇贵,不舒服是常有的。”
吴大少爷这才安心,继而又道:“弟弟读书还是很聪明的,比我要强些。”
吴大太太啐了一口:“呸,有你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直到吃好了饭,吴大少爷回屋子看书的时候,吴小少爷才回了家。
一进来,他就抖着身上的土,问:“大哥,听说你今儿去南北木匠铺威风了一把?嘿嘿,看见李花儿了吧?人如今厉害得很,可是大掌柜呢。”
吴大少爷放下书,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皱眉道:“出去抖,别脏了书墨。”
吴小少爷切了一声,不过还是听话地回去换了身衣服,才回来,又问:“哥,今儿果儿好像也进城了,你看见……”
话音未落,就被吴大少爷瞪了回去。
“你现在这样子,还是少提人家闺女的好。”吴大少爷道。
“切,”吴小少爷脖子一仰,不屑道,“怎么?大哥是觉得,我也得拿个探花郎回来,才配得上她?”
吴大少爷正色道:“纵然不是读书,好歹也要有自己立身的本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是女孩家的长辈,也不会把人托付给你。况且……”
他说着,又拿起书来,继续看着:“人家的姐姐不过比你大了三个月,就已经是个掌柜的了,人看惯了自家姐姐那样本事的人,如何还能看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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