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昱、宁景安、宁景康三兄弟及他们各自的夫人坐了一边,宁景泰独自坐了对面。
原本按长幼论,给宁景昱夫妇敬了茶之后,顾青未接下来该是给宁景泰敬茶奉礼才是,但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或者是因为场间的坐次,安平长公主这个做婆婆的介绍起安国公府的长辈时,却是先介绍了宁景昱夫妇,然后直接略过了宁景泰,跳到了宁景安夫妇那里,之后是宁景康夫妇。
待这几人都见过了,见面礼也收了,安平长公主才看向宁景泰,笑道:“欢颜,这位是你二伯。”
宁景泰原本就阴沉的面色更黑了几分。
安平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历来做任何事都极为稳妥,他就不信她这故意撇开他的做法是因为一时疏忽。
只怕,是要刻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他的脸吧。
事实上宁景泰还真的猜对了,安平长公主就是故意的。
她这么些年也只得了宁致远这一个儿子,却差点就死在了宁景泰手里,哪怕宁致远最后没事,但宁景泰也触到了安平长公主的逆鳞。
若不是宁景昌仍念着少时宁景泰救过他的那一命,只怕她早就以谋害皇亲的罪名把宁景泰给捏死了。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逼着宁景昌发了誓,就当与宁景泰之间两相抵消。
当年宁景泰救了宁景昌一命,如今宁景泰欠了宁致远一命,这可不就是谁也不欠谁了?
若是宁景泰还敢做些什么……
安平长公主又岂能再容他!
虽然碍着宁景昌,不能替儿子讨回些公道,但安平长公主一点也不介意在这种时候给宁景泰添些堵,更不介意通过这件事向安国公府其他人表达自己对宁景泰的态度。
相信,本就对宁景泰疏远得厉害的安国公府其他人,一定会很乐意离他再远些的。
顾青未只瞬息就明白了安平长公主的意思。
婆婆想要下宁景泰的面子,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要帮着出把力,更何况,她也有账想要与宁景泰好好算算呢。
于是,顾青未先是极为乖巧地唤道:“二伯。”
也没等宁景泰有什么回应,看了看宁景泰身旁的空位,她面上便浮现出了惊讶之色,“二伯,二伯母如何未至?莫非是身子有恙?侄媳初来乍到,尚未见过二伯母的面呢,待会儿定要备了礼去探望二伯母。”
她不过是个才从清河到京城的乡下丫头,没听说过定国公府二老爷的辉煌事迹,这也不足为奇吧?
她也是关心长辈嘛。
听了顾青未这话,对面站着的那些安国公府的小辈们差点就没忍住笑出声来,宁景泰更是瞬间就面色铁青,偏还不能发作出来。
他要如何发作?
说他的夫人因为发现了他与侄儿的断袖禁忌,不仅闹得满城风雨,还毅然决然的与他和离了?
如果可以,宁景泰肯定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将眼前这看着柔弱的侄媳一把给捏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哪怕心里已经怒焰涛天,宁景泰仍只能紧咬了牙把火气都给咽回肚子里去。
安平长公主这时却是已经将宁景泰那有气又不得不憋着的样子看够了,这才微笑着道:“欢颜啊,你二伯母那里……有点事来不了,你还是先给你二伯敬茶吧。”
对这个儿媳,安平长公主可是越看越满意。
原本她对顾青未的满意还都是因为顾青未能让宁致远满意,可经历了方才,她却是真的打从心底与顾青未亲近起来。
不仅与儿子感情甚笃,还极为有眼色,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就知道帮着自己这个婆婆对付看不顺眼的人。
只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她这个儿媳是个极聪明的人,恐怕就算是现在就将国公府的事交到她手里,她也能得心应手的接下来。
这样的儿媳,上哪找去?
听安平长公主如此说,顾青未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便也不再提二伯母的事,而是从丫鬟端着的托盘里取了一盏茶。
正要敬给宁景泰,那伸出一半的手却又蓦地收了回来。
众人见了都是一愣。
然后就听顾青未道:“这茶都凉成这样了,如何还能入二伯的口,还不快去换壶热茶来?”
那端着托盘的丫鬟微微一愣,但也只一瞬间就立即点头应是,自去了茶水间准备热茶。
不过片刻,那丫鬟就托着新换的茶回到了厅里。
顾青未侧过身子端茶,指腹似是不经意的在茶杯外侧抚了一下,然后再看向那丫鬟时,眼中就多了几分赞赏。
这盏茶,确实够热。
小心地捧了茶,顾青未极为恭敬的向宁景泰敬茶,“二伯请喝茶。”
因了她的这份恭敬,宁景泰心里的怒火总算是缓了缓。
也是,不过一个从清河来的乡下丫头而已,就算是出自于顾家又能如何,为了能在定国公府站住脚跟,不也得恭恭敬敬的讨好于他?
想来之前是真的不知他与张氏和离了的事。
这样一想,宁景泰甚至还有些得意。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极度自负的,他怎么也不想想,顾青未就算是个新妇,却也不是安国公府的媳妇,而是定国公府的,就算要讨好,她也该去讨好宁景昌与安平长公主,而非是他这个安国公府的二老爷。
因为这点子得意,宁景泰接了茶便也没注意其他,掀了盖子就饮了一大口。
然后……
他饮得太急,滚烫的茶水第一时间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