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内宅之事,却要当家的老爷出手。
宋氏原本还想劝着些的,但后来才发现,若不是有东阳伯及时处置,只怕红玉一家早就出城远走高飞了。
红玉那日离开安国公府之后就再没回东阳伯府,同样不见了踪影的,还有红玉的家人。
东阳伯的人找到红玉一家时,他们已经出了城,好险才将人给追回来。
将红玉一家带回伯府后,东阳伯先是拎了鞭子将红玉一家都抽了个半死,然后便问起了安国公府之事。
红玉这般急着想要离开京城,不就是想要留一条命吗,如今东阳伯眼见就要直接打死她了,她哪里还敢有所保留,直接就将与吕氏的交易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红玉一家都是东阳伯府的家生子,在此之前,一家人在东阳伯府也算是本分,更没想过要做什么背主之事,直到后来红玉的爹趁着差事清闲,学会了与人赌博。
这人一旦沾了一个“赌”字,哪里还能得了好。
虽然红玉在宋氏跟前极为得脸,月例银子是所有丫鬟中数一数二的,又有主子不时的打赏,但她就是能拿再多银子回家,也及不上她爹输的快。
就这样,没过多久,红玉一家的家当就被她爹输了个精光。
可即使是这样,红玉的爹也没能戒了赌,只要手里有俩闲钱就往赌坊里去,全然不想着红玉还未成亲,将来是不是要给她留嫁妆。
吕氏就是从红玉爹这里找到了突破感。
一切都很容易,先是让人与红玉爹搭上话,然后一次次的借了大笔银子让他赌,待红玉爹欠下的银子累积到了某个他绝对不可能还得上的数字,再图穷匕现,拿了红玉的爹,然后给出红玉三个选择,还钱,看着她爹拿命还债,或者替了吕氏做一件事。
红玉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爹死在面前,再怎么样,那也是她爹。
可是她也还不上钱。
所以,她只能选了最后一条。
在安国公府里,梁诗诗被顾青未拦着没跟红玉走,武明月又因为听到了顾青未与梁诗诗说话而心存警惕,无论如何不肯上当,吕氏最后便同意了红玉的提议,将儿媳妇的人选换成了于悠然。
红玉将于悠然引到宁致祥那里之后,没等看后面事情的发展,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安国公府,与早就已经等在外面的她的爹娘一起先躲了起来,然后偷偷出了城。
他们从吕氏那里拿了一笔银子,本想着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先安顿下来,却没想到才出城没走出多远,就被东阳伯派去的人给抓了回来。
从红玉嘴里,宋氏和梁诗诗也便得知了吕氏的算计,以及后来于悠然之事发生的经过。
宋氏原本对于悠然的遭遇也是心疼怜惜的,但在听完红玉的讲述之后,一张脸却也沉了下来。
她是个掌了一府中馈多年的当家主母,很多事不需要旁人说得很清楚就能看出个端倪了,于悠然在偷听了红玉所说的话之后,居然是偷偷跟在红玉身后,而不是立即转身寻了人去找梁诗诗,这就足够说明很多了。
在此之前,她只为于悠然感到可惜,这样温婉柔顺的一个好姑娘,居然遭遇了这样的事。
但在这之后,宋氏才发现,于悠然遭此一劫,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宋氏最初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于悠然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在她跟前总是用温柔的声音叫着“姨母”的小姑娘,竟然对她的女儿怀有这样的恶意?
也是到这时,宋氏才惊觉,她与东阳伯这些年来对梁诗诗保护得太好了,好到梁诗诗压根儿就分不出身边之人对她到底是好还是歹。
若是再来一个于悠然,或者红玉,梁诗诗又会不会落入比如今的于悠然更不堪的境地?
宋氏可不敢赌。
所以,借着于悠然的例子,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梁诗诗分析了一遍,又对于悠然为何会做这些事的心理大概有了个猜测。
梁诗诗听完之后嘴张得好半晌都合不上。
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啊,就算此前已经有过叶流苏就流言之事给她提了个醒儿,但上次流言之事于她并没有什么损害,可这次不同,若她真的如红玉诱使于悠然时所说的那般陷入了困境,她的名声就要毁得一点也不剩。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心里的好表姐,不仅打算看她笑话,甚至还随时准备落井下石?
梁诗诗的心瞬间就冷了。
她不怀疑宋氏会骗她,但她也实在想不出来为何于悠然会这样做。
她更想不明白,从小就温柔护着她的表姐,是人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对她存了恶意?
这么多的不明白,梁诗诗对着宋氏却无从说起,她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了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落入不堪境地的顾青未。
将事情说完,梁诗诗心里也痛快了些,她问出自己的疑惑,“欢颜姐姐,为何表姐会如此对我?”
她想起幼时,每次表姐来伯府玩,她总会将自己攒下来的好吃的好玩的统统分她一半,每到那时,长辈们总会含笑看着她们,并笑言,这对小姐妹虽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
那是梁诗诗幼年极为温暖的回忆。
但如今看来,那些在她眼中是温暖的回忆,是不是,在那温暖的表象下,还藏着于悠然的森森恶意?
因为这样的疑问,梁诗诗如今觉得那些幼年的回忆都变得森寒起来。
看着梁诗诗那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