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太太和那表小姐来到清河时已经身无分文。
生恐会饿肚子,所以在听说了城外的清凉寺每日都会向外施粥的事之后,她们首先就来了清凉寺。
常老太太也是仔细考虑过的,以她们俩如今这副德性,就算去了清河县找到顾家大门外,也绝不可能见到顾锦琳,更别提是从顾锦琳那里得到好处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在清凉寺外寻了地方安置下来,至少不用担心被饿死。
另一方面,清凉寺是清河县最出名的寺庙,听说清河县富贵人家的女眷上香都往这里去,想必顾家也不会例外,在这里守着,她总会有机会见到顾家的女眷或者顾锦琳本人的。
许是常老太太运气确实好,才来了清河没几天,这天取完清凉寺施的粥往回走时,就听了有人提到顾家的女眷来了清凉寺,再听说那顾家的女眷是有了身孕的,更是认定了那是顾锦琳。
兴奋之下,常老太太两口就喝完了一大碗清粥,领着她那侄女就一路寻了过来。
婆媳十几年,常老太太把顾锦琳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有那么丰厚的一笔嫁妆,顾锦琳手里定是不缺银子的,只要当着许多人的面闹出来,自己二人又如此可怜,为了平息事端,她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拿了银子来了打发她们。
但真照着心中的剧本演了这出戏,常老太太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任她在外面怎么闹腾,顾锦琳压根儿就不露面,这独角戏还要如何演下去?
而且后来才发现,原来顾锦琳根本就不是独自来清凉寺的,同来的还有顾家大夫人。
当年向顾家求亲时,常老太太与秦氏也打过交道,她也知道,秦氏看起来再爽利不过的性子,旁人却休想在她手里占了便宜去,最是个不好惹的。
当着这些先前还同情她的女眷们被揭了身份,瞧见旁人那她就是什么肮脏的污泥,恨不得立刻远离了她的样子,常老太太心中一恼,再顾不得装可怜博同情了,眉头一竖,指着顾锦琳就破口大骂。
“顾锦琳,你到底有没有心,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你说抛下就抛下,这也就罢了,这十几年老婆子自问可没亏待过你,如今婆婆遭了烂,你不帮扶一把也就算了,竟比那路人还要冷眼旁观,你如今可还怀着我常家的子嗣,可给孩子积些德吧!”
十几年来最想的也就是要个孙子,若是放在往常,再怎么恨毒了顾锦琳,常老太太也不会拿她腹中的孩子说事,可这时她自己都沦落成与乞丐无异了,儿子更是流放到那等苦寒之地,性命只怕都难以保得住,常老太太哪里还能有那些顾忌。
顾锦琳这几日本就因那个扰得她不得安宁的梦而烦躁不已,在梦里见多了常老太太的狰狞面孔,她本也没把常老太太的话当回事,可这时亲耳听了常老太太再把事情往她腹中的孩子身上扯,哪里还能压得住心中的愤怒。
“老太太也好意思说十几年的夫妻、婆媳情分?”顾锦琳面上一冷,“若真能讲情分,老太太也不会早早的就接了娘家侄女随时准备给儿子纳妾,更不会在常进州与他那位‘表妹’苟合之后还再三护着那毫无廉耻的女人,你既已有了新儿媳妇,如何到常家遭难了,就想到我这个前儿媳了?”
“与常进州和离,我顾锦琳可没拿你常家一针一线,合着这和离之后,还得养着前夫的老娘和妾室?”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话一说开,周围的女眷们看常老太太和那表小姐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都是已经嫁人的妇人,在场的女眷有几个没有经历过婆婆的刁难?
若是细数天下女人最反感的,只怕都是做婆婆的以各种名目往自己房里塞人,再怎么端庄贤惠的女子,只要心里有着丈夫,都不会高兴丈夫身边出现别的女子,更何况还是被婆婆硬塞进来的?
这常老太太所做之事更是不讲究,往儿子房里塞人也就罢了,还特意选了自己娘家侄女。
若是让这侄女正正经经过门为妾也好,偏还让人与儿子早早就滚到了一起,看这样子,还是与顾家姑奶奶前后脚怀了身孕?
如今常家出了事,这常老太太竟然还厚着脸皮带着儿子的妾室跑来找已经与常进州和离了的顾锦琳,莫非她以为和离是儿戏?
和离之后养前婆婆和前夫的妾室,这还真是个笑话!
饶是常老太太这些日子为了吃口饱饭早已把脸皮抛到了脑后,被这么多人这样看着,也觉得老脸一臊。
在她身后,早已擦干眼泪低垂着头的常家表小姐紧紧揪着衣袖,恨不得将自己完全藏到常老太太身后。
又气又恨之下,心知不可能从顾锦琳这里拿到任何东西了,常老太太心一横,反正是拿不到什么好处了,若是再不能好好羞辱顾锦琳一番,那才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锦琳!”常老太太伸出手指向顾锦琳,很久没修剪过的指甲里藏着漆黑的泥垢,“常家遭了难,你很高兴对不对?好歹你也和进州同床共枕了十几年,如今进州出事了你还能心安理得的过你的好日子,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将来定得不了好报!”
“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怀的是我常家的种,待将来这孩子长大了,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只怕会恨不得根本就没有你这个母亲!”
“不过是只破鞋,离了我的进州,你以为还会有其他男人愿意要你?”
常老太太只想着出气,说出的话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