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公仪音身边浑身湿透的宇文渊,长眉一挑,面露奇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公仪音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呆立在场中显然十分震惊的公仪楚,又看一眼身边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的宇文渊,心中很快一片通透。
看来,是宇文渊和公仪楚想联手对付自己,借着火之名让自己将外衫脱下,然后宇文渊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英雄救美。到时自己和宇文渊有了肌肤之亲,宇文渊再向父皇提出求娶自己的请求。迫于舆论压力和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父皇便只能同意了。
不过,他和公仪楚肯定都没想到,中间会有秦默这个变数。
若不是秦默,方才自己差点就要被他们算计去了。虽然自己不会让他们得逞,但一定会比现在更狼狈。而现在,狼狈的却是宇文渊。
她似笑非笑地睨一眼身侧的宇文渊。
经过这么一会功夫,宇文渊身上的酒香味似乎更浓了,整个人就像在酒坛子里泡过一般,发梢处还有澄黄的酒液不住往下滴落。面色阴沉,昔日煞费苦心营造出来的温润如玉翩翩有礼的郎君形象全然消失不见。
公仪音心中偷笑,终于明白秦默方才那狡黠的一笑是为何意了。
看来,这会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那个小内侍,应该是秦默安排的才是。想到这,心内不由愈发欢愉起来,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落在低垂着头的宇文渊眼中,心中却愈发不郁起来。
宇文渊心中有气,只当没听见安帝的问话,只是也不好开口再骂那小内侍,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公仪音忙起身走到殿中间,安帝盈盈一福,依旧是如常的端庄模样,“父皇,方才皇姊跳舞时将绫缎朝这边甩了过来,却不小心将烛火带倒,火势烧到了我身后的裙摆。这内侍想救火,情急之下拿起酒桶朝我裙摆处倒去。只是不知为何睿王却到了我身边,内侍没注意到,将酒倒在了睿王身上,刚刚正在请求睿王的饶恕。”
公仪音这话,听上去像是在陈述方才的事实,但清脆话语间却巧妙地将公仪楚和宇文渊的别有用心点了出来。
安帝果然脸色一沉,斜眼睨了公仪楚一眼。
皇后见状,忙开口道,“昭华也不是故意的,不巧重华正好坐在那个角落,大概是没有注意到。”
公仪音轻笑一声,“皇后怕是忘了,方才我的位置,正是皇姊安排的。”
皇后脸色一沉,今日被安帝腰际那个香囊和长帝姬流产之事弄得有些心神不宁,方才只想为公仪楚辩解一番,不想却慌不择言起来。
嘴一张刚要再说,安帝却朝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皇后不用多说了,朕已明白事情的经过。”说罢,转了目光看向跪在一旁低垂着头的那个内侍,缓了语气道,“你也是护住心切。罢了,恕你无罪,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待内侍站起来谢完礼,安帝才不经意地看向宇文渊问道,“睿王应该也不会追究他的错吧?”
宇文渊这会子只能打掉门牙往里咽,听得安帝这么问,从比鼻缝中哼出一个“嗯”字来。
安帝又道,“睿王全身都湿透了,不如先让人带你下去换套衣衫再过来吧。”说罢,招手唤了人上来带宇文渊下去。
“多谢安帝。”宇文渊硬邦邦地道了声谢,随人下去换衣服去了。
场内的秩序便又恢复如常,只有公仪楚尴尬地站在场中间,继续待着也不是,退下场也不是。长长水袖脱在地上,面上还画着浓浓的妆容,显得颇为狼狈。
见人将宇文渊带了下去,安帝这才不冷不热看向公仪楚,“昭华也退下吧。”他本来还想加几句诸如将舞练熟了再来自告奋勇否则就不要出来逞强的话,只是想想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太不给公仪楚面子,这才作罢。
听到安帝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公仪楚心中颇觉委屈,眼眶中已有晶莹泪珠泛上。她紧紧咬住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福了福身,然后匆匆退了下去。
公仪音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裙摆到底被烧着了些,这般穿在身上亦有些不雅。整整衣衫站起身,朝安帝福了一福道,“父皇,重华也下去换身衣服吧。”
安帝面色神情登时柔和了不少,点点头道,“去吧。”
公仪音又行了个礼,朝在场众人歉意一笑,尔后娉娉婷婷出了大殿。
阿灵和阿素本来在偏殿候着,却也听说了殿内的骚乱,这会正在殿外焦急的等着。见公仪音出来,眼前一亮,急急忙忙迎上来道,“殿下,您没事吧?”
公仪音摇摇头,朝他们笑笑示意她们不用担心,“放心吧,我没事。”四下看一眼,见周围无人,压低了声音笑嘻嘻道,“反而见公仪楚和宇文渊出了个丑。”
阿灵惊呼一声,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也低低地有些震惊地问道,“是昭华帝姬和睿王想要害您?可是,他们怎么会……”显然她也有些诧异,明明是没什么关联的两人,怎么会联系到一起的。
公仪音抬头看一眼天上皎洁的月色,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宇文渊想得到我。而我若真嫁娶北魏,对公仪楚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所以二人才狼狈为奸吧。”公仪音收回目光,淡淡解释。
阿灵拍了拍胸脯,“殿下没事就好,方才在偏殿听说殿内出了事,真真吓了婢子们一跳。”
阿素也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