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底喝酒当然可以。可是在井底睡觉呢?岑可宣实在不敢相信,指着那床厚厚的被褥颤声道:“那么,那床被子也是你的咯?”敢情这小子还在这井底安家了?
少年仰头一口将壶中的酒饮尽,些许酒水顺着嘴角滑下,下巴处尚有青色,正当是即将成年模样。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随手扔掉手中的空酒壶,那酒壶咔嚓一声,摔在地上几近碎裂。他酒量似乎很好,喝了一整壶也不见醉意,反而神色越发清明,笑盈盈盯着岑可宣道:“自然是我的。”
岑可宣立马问道:“你为何要睡在这井底?”少年露出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自然是为了躲那姓楚的瘟神。”岑可宣又道:“那这被子和酒又是哪里来的?”“自然是……”他略微停顿,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是在客栈中取来的。”岑可宣听了这说话,心中很是怪异,皱了皱眉道:“客栈中取来的?他们会让你取吗?”这些天来吃饭做事打探消息,哪一件不花费银子?
那少年奇怪地看她一眼,见她未谙世事,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个足不出门,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于是忽然凑近她神秘一笑,压低嗓音道:“只要方法对了,自然什么都能取到。”
这少年靠得极近,说话时热气喷在岑可宣耳朵上,温温痒痒的。她一阵颤栗,无意识地退缩了一下,道:“什么方法?”少年笑得更是神秘:“明日你便知道了。”
明日?为何今日就不能说?真是莫名其妙的怪人。岑可宣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一时又说不上来,想了片刻无果,便果断地放弃了。
如今,她好奇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也是她昨日起就一直好奇的事。“那么,你昨夜也在这井里了?”她想起昨日所听见到,心中断定与这个少年脱不了干系。岑可宣毕竟从未见过什么鬼神,虽然听那路人吹得天花乱吹,有凭有据,却打心里不愿相信鬼神之说,因此自从入住,心中一直蠢蠢欲动,想来探个究竟。一来证实这传说的真伪,二来,也是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没想到是,昨夜所见的一切,竟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瞥见那怪异的红光和耳边奇怪的声音,岑可宣惊愕害怕之余,竟然一夜间对那听来的传言信了七八分。
所谓眼见为实,直到此刻落入井中,她才察觉这其中人为的因素,立马就想要得到证实。这少年倒也坦诚,爽快地点头,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昨夜的确在这里呆过,却只待了一会儿,至少岑可宣再次拉着豆岚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往玉燕楼谋生去了。做贼的,当然是在夜间活动。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岑可宣。
岑可宣如今见到这等情形,心中种种疑问全然问了出来:“那我昨夜看到井中有红光……”
“自然是我点的火源。”那少年道。
“我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是打燃火折子的声音。昨夜掉了件随身之物,打了个火折子才找到。”他见岑可宣面带疑惑,好像怕她听不懂似的,还非常好心地多解释了一句。
话音刚落,井内一阵寂静。岑可宣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霎时间窜上心头,胸腔里更是因这荒唐的缘故堵得慌,仿佛鼓鼓重锤敲在胸前。原来我昨日担惊受怕,吓得坐立不安,却是这混蛋少年搞的鬼,心里恍然大悟之余,登时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大抵是她愤恨的目光太过逼人,少年微微移开了视线,有些别扭地道:“怎……怎么了?”
岑可宣紧了紧手心,咬牙斥道:“原来竟是你这疯子搞的鬼。你为何要愚弄他人?”
少年不满的皱了皱眉,不太认同的反驳道:“我怎么愚弄他人了?”
“你在这井中装神弄鬼,还说没有愚弄他人。”什么红光乍现,金麟现世,妇人落水十日不死,简直荒谬!难怪一直以来白公子他们都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这种愚弄妇孺的把戏,他当然不放在心上。可她竟然相信了。她曾经被涑兰愚弄得还少吗?这么久了也没学得更聪明,真是失策!
岑可宣心里兀自反省一番,越发觉得可笑。朝那少年撇去,见他眼神闪躲,恨不得踹他一脚,转念间,又觉得是自己愚昧,方才如此胆战心惊,难不成连自己都踹上一脚么,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谁。那少年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她是怎的,便没有发声儿。片刻后,岑可宣终于又开口了:“既然昨日的红光是你弄的,那传言中落水的妇人也是你弄上去的吧?”
她定定的审视着少年,心中暗想:既然已经被骗,便一次把它弄个清楚。这井中根本没水,所以那妇人落水未死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既然这少年躲在井中,为何要等过了十日才将那妇人送上去呢?难道那十日里来往之人太多,找不到机会?并且,那妇人既然十日内未死,那么这十日中她必定是进过食的,可是她又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少年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岑可宣等着少年解释,却没想到他突然露出一副相当吃惊的神情,如同第一次听到般问道:“什么妇人?”岑可宣也一愣:“你不知道?”少年道:“我来此地不过月余,这枯井也是上次躲避那瘟神时不小心跌了进来,才发现了这么个藏身之处,哪晓得什么妇人落水之事?或许是其他人把她弄上去的也说不准,你也知道,这井里根本没有水。”
岑可宣一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