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色毫无表情,半晌,她眉眼一弯,嘴角微抿,手上动作看似轻巧实则使着狠劲地将那只拽着衣领的手拂下,又撇了撇,似乎上面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离皖溶顿时就想要发作。
“夫人,您说笑了。”她微笑道,“长离何德何能要得到你们离家的道歉。你们离家是四大修仙世家之一,你们的一双儿女也各个如此孝顺有为,长离怎敢大言不惭说原谅你们。”
玉清宁被女儿平淡却含着尖刻的话语弄得头疼,她抚着额,拒绝了离皖溶和离祁风的搀扶,“你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吧。”
两姐弟互相看了一眼。
“快去吧。”玉清宁有些疲惫地说道。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玉清宁走上前,仔细看着她的面容,温和的没有说话,牵起她的手往里屋走去。
她本想反抗,可是忽然间幼时的记忆闪现,她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便索性跟着她一起了。
玉清宁从屋内拿出一方巾包着的物什,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是干豆糕,“这次是我临出门专门做的呢,你快吃。”
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只是五岁以后便再也吃不了了。
大概没了弟妹防备而又打量的目光,她稍稍地不那么敏感,来自母亲身上的包容和温柔的气息似乎只要她心中一动摇,便能立刻地攻城略地,柔化她此时所有的倒刺。
她沉默了半晌,还是拿了一块糕,在玉清宁欣慰的目光下,小小地抿了一口。
“好吃吗?还喜欢吗?”玉清宁追问着。
少女抿了抿嘴,风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离皖溶今年多大了。”
玉清宁顿时怔住了,片刻,带着几分小心,“她比你小两岁。”
“哦。”
“落儿,落儿你不要多想,当初是因为娘亲失去你太痛苦了,所以才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你一样的孩子,你们的名字甚至都取得是同一句诗……”
离落慢慢地将手中的糕点吃完,“所以,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情感的吗?”
“什么?”
她眼光灼灼地望向她。
“因为你们忍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痛苦,于是你们又生了一双儿女,而你们怕我没了父母,所以用幻术让一对普通人将我视为亲女,甚至也想让我如此以为。”
“你们真的以为情感可以随便寄托?”她嗤笑了一声。
“是。”玉清宁低沉着声音,“那是我的错,尤其是溶儿一天天长大,我也清楚地察觉到她与你的不一样,我在天天新奇于溶儿的奇思妙想的时候,同时也无比的后悔——因为我放弃了看你成长的权利。”
离落咬着内唇,不吭声,半晌才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到你们。”玉清宁的神色有些激动,但是她很快地继续,“当然不是为了什么亲情,只是想问你们一句话。”
“什么?”
“你们当初为何要抛下我?”
玉清宁有些哽咽,她无可避免地又想到当初施法离开时小姑娘哭到最后变得淡漠的眼神,多年身子的虚弱让情绪激动下的她很将话表述清楚,她深吸着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的难过,试图用着一种轻松的方式,来告诉她的女儿,她的苦衷。
“你知道的对吗?你有重骨之症。”
“是。”
“在你五岁那年,你大舅舅找来的为你摸骨的时候,我们才知道。”
“嗯,我记得。”她平静说道,“当时你哭得很伤心,而我不明白。”
“是的,因为我们知道重骨之症,药石无医,而十七岁便会死去。”
玉清宁擦着泪,“你的爹爹是离家的嫡子,在小如仙岛上,他一出生就与他人定了亲,而我是老祖宗的外祖孙女,可以说我和你爹这辈子只能做亲人,而决不能成为道侣。可是我们相爱了,甚至私奔了,因为老祖宗的严禁反对。”
“我们通过一个摇摇欲坠的上古传送阵来到了元周,生活了多年,然后生下了你。”
“当有一天你大舅舅找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老祖宗原谅我们了,甚至想要我们回去。你不知道,当初我和你爹爹在世俗中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引你修仙,然而当知道可以回去的一瞬间,知道你根骨奇佳的一瞬间,那时真的是无比的高兴。”
“只可惜——下一秒,你的大舅舅便断定了你的重骨之资。”
“世上如今没有重骨之人,因为不仅是稀少的原因,更是因为必然有一死的缘故。”
“谁也无法逃脱这个命运,即使他成了九阶圣人,可是他都得死。”
“我们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将你留在元周——因为我们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将你带到那片土地,你接触着修仙的力量,最后却难逃一死。那样对你太残忍了,不如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永远也无灵气的元周大陆上过着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而且——”她顿了顿,“我们也做不到看着你死去。”
“原来苏明远说的是真的。”
离落垂眸,轻笑了一声,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你没有问我为何还是现在这幅模样,所以你们大概也从师傅那里知晓了我的事。”
“无论是瑾容、还是阮二、亦或者子清,子浚他们都想回到宁虚,是因为他们知道元周对于他们而言是陌生的,残酷的,他们的亲人都在脚下的这片大陆上。”
“而我。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和他们相似,却也和他们不同。”她抬起头,看向她,“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