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两秒的时间便足以改变事态。
钟离瑾容是第一个冲出去,也是第一个找到他们的人。
当看见身上气息纷杂的少女面色淡漠,恭敬地跟在一个男子身后时,他想也未想直接拔出剑刺了过去。
“瑾容。”她被他微微吓住,唤到。
钟离瑾容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还记得我。”
少女习惯地偏了偏头,似乎不理解他为何这样说,正欲问时,却听到他说道,“你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笙归一眼,得到对方始终如一的温和笑容和注目时,她这才轻声轻语,像是说一件小事的口气道,“这天道不公,我要去毁了它。”
钟离瑾容冷冷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又望向男子,“是你对吧?你告诉了她什么?”
男子面容不见一丝慌张,或者在这个时期以他的修为,怕是世间没有任何事会让他因此而慌乱的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是指点了她。”
“你是蛊惑了她!”钟离瑾容冷声道,“即使你换了容貌,可你以为我对你没有印象吗?!去年荒城,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入了心魔!”
“那只是你想岔了而已,我对世人的指点一向正确。”
钟离瑾容难得与他争辩,他只定定看着似乎还尚有理智的离落,“你过来。”
“不。瑾容,这是我要做的事情。”她拒绝地退后了一步,“天道不公,我既然能够为此出一份力,我自是要去的。”
她想了想,看着青年生气的眼眸之下掩藏不住的担忧,她还是决定告诉他。
“瑾容,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城墙上站着望向远处时,你的梦想吗?”
“你说你想变得强大,变得世间无人可欺,想要去寻求一个你从小便渴望着的世界——你想寻仙问道。”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世道,即使我们再努力再艰辛也是成不了仙的!”他们从小受尽了苦楚,可到头来想要的不过是一场无望,这样又让她如何甘心!
“那又怎样!”他怒斥着。
她一愣,似是察觉到那一刻她的动摇,笙归稍稍收敛了笑容,想直接让少女跟他同行。可惜这青年在她心底占据太重要的位置,以至于不想强制性带走的他又稍稍耐下性子,等待着少女的全然拒绝。
“你说什么?”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那又怎样!”
“无望修仙那又能怎样!”
“你根本就不明白!”她喊道,“这意味着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正确的道,无论是你我,还是师傅老祖,亦或者掌门都是错的,我们终究会死去的!修仙无望这是上天的不公平!”
“所以,你就要毁了它?”他说。
“是。”
他冷笑,“要像你这么说,若只是普通的世俗人,岂非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他们无望长生,无望成仙,可他们还是依旧活出了他们自己的人生。而你,不过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修仙无望的消息,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跟着别人毁了天道?!”
青年怒极,将那心中熊熊的烈火强压在心底,咬牙道。
“在人世间走上一遭并不是只要求那唯一的一个结果,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你口口声声说说着道,你又何曾想过你的存在本身而言就是一种道!”
“我还不知道。”他笑的时候眼眸极冷,“当年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姑娘倒是有如此的雄心壮志。”
“你当真要跟他走?”
少女面色迟疑,得到对方三个好字。
“离落落,你不认父母也罢,不顾师门也好,甚至将曾经与阮二他们的同伴之情都抛之脑后,也要跟着这个人。哼。可是我呢?你欠我的可不仅仅是一条命,我们曾经约定过没了亲人我们互相倚靠,可如今看来,你这般执意,我在你的心中也算不得什么吗?”
“你的人生,真的只是为了寻求所谓的大道吗?!”
“不是。”她呐呐回答着。
最初的最初,她只是想有一天寻到她的父母,证明给他们看,他们错了。
后来,她努力修炼,只是为了与老天相争,夺得一丝生机。
而到了现在,她愈来愈认识到自己的渺小,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天地万物间的一芥子。她的心态越来越平和,世上有太多的道,有太多的存在,她从来没有那个能力去对其指手画脚的评论,谁是错的,而谁又是对的。
她只是想遵从自己的本心,对着天地万物心存敬畏,包容与接纳。
她的人生,即使有一天追求不到所谓的大道也并非不可以,她走得是她的道。
像是在浑浑噩噩中找到那丝属于自己的光明,她连忙抓住,彻底从迷茫中走了出来。
少女神色清明,看着微抿着唇角的男子正紧紧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没有她担心出现的失望,也没有他所表现出的愤怒,而只是有一丝熟悉的气急败坏。就像曾经无数个日子里,她闯了祸时少年的神色。
还和以前一样。
她鼻子一酸,就觉得有些委屈。
察觉到少女心态的动摇,笙归蹙眉,用着厌恶的目光又望向身后山壁一眼。
这种体质的孩子如此少见,他并不想她的意识被那无用的死气所吞没,于是才讲了这么多,只希望她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臂右膀,然而眼下若是再等待下去,怕是要被他人给唤走了。
想到这里,他面上没了笑,手上术法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