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心中怒不可遏,又接连将御案上的笔墨纸砚挥到地上,直弄得养心殿御书房中一片狼藉,方才呼出了一口浊气,逐渐停了手。
乾隆自幼便被雍正教导,身为爱新觉罗氏的子孙,要学会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与心思,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遇事要戒骄戒躁,谋定而后动方为上策。因此,乾隆即使动怒,也很少会像适才那般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乾隆尽管觉察到自己的异常之处,却无暇细想,而是把全部心思皆用在了处理萧燕腹中那个虽然可怜却又绝不能留下的孩子上面。
乾隆一边传令暗卫将暗查到的证据收齐备好,一边下旨命太医吴谦为萧燕仔细斟酌一副温和的药方,既可移去她腹中的胎儿,还要保证不能伤到萧燕的身子。
期间,又有乾隆安插于慈宁宫的眼线向乾隆密报,称太后有意利用体和殿大宫女雪鸢突发恶疾染病过世一事,安插眼线到淑贵妃身边伺候。乾隆冷笑连连,遂决定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的让这个名唤绿珠的宫女进了体和殿。
绿珠表面上为乌拉娜拉氏旗下的包衣出身,实际上却是太后得力的眼线。乾隆虽然让绿珠进了储秀宫,然而却责令秋兰盯死了绿珠,对于萧燕的膳食果品与衣裙首饰,都是半点不让绿珠沾手的。
为了确保萧燕平安无恙,乾隆并未将此事拖得很久,只在两日后的上午,乾隆便吩咐秋月借由绿珠之手,将混有迷*药与去子汤的汤品呈给萧燕服用。
恰在此时,在太后的授意下娴贵妃乌拉娜拉景娴带着许多补品与自己亲手缝制的一件婴儿穿着的小衣前来储秀宫看望萧燕。
萧燕心中暗自猜测着这位娴贵妃究竟当真是被太后利用摆布的无辜之人,还是自己也有着隐秘的图谋与打算。
萧燕精通药理,心中知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恐怕一会儿便会昏迷小产,却依旧让秋兰将娴贵妃请进了体和殿,打算借此事探一探景娴的心思。
景娴原本对萧燕十分不喜,认为萧燕之所以能够得到乾隆的宠爱只是因为她有着一副年轻貌美的身子罢了,身为满洲贵女、出身高贵的景娴并不愿意与萧燕有过多的往来。
然而,最近的一个多月,景娴却时常在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得到太后或明示或暗示的提醒,让她多与淑贵妃萧燕交好,或可从萧燕身上看出乾隆对于女子的喜好,学得一些手段,以便可以争得乾隆的宠爱。而唯有得到乾隆的垂青与宠幸,她才能有机会获得傍身的小阿哥。
景娴被乾隆冷落多年,早已经尝尽了后宫之中的寂寞与苦楚。景娴已经不奢望得到乾隆的宠爱,只想着能够多得几次为乾隆侍寝的机会,有幸得个小阿哥或是一个小格格,自己今后的日子也便有了依靠与寄托。
景娴虽然前来向萧燕示好,然而身为满洲贵女的自尊与骄傲使得她不愿在萧燕面前低头讨好,因此,景娴在明知萧燕怀有身孕不宜装扮得太过艳丽之时,依然刻意命宫女给她画了一个明丽鲜艳的妆容,又挑选了一件红色海棠云纹旗装,手上带着足金的喜上梅梢金镯子,脚上踩着红色云纹花盆底绣鞋,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光艳夺目,的确有着满洲贵女的尊贵与气势。
景娴刻意精心装扮了一番,由身边的两位大宫女陪伴着来到储秀宫,本想着要在妆容与气度上胜萧燕一筹,然而这份心思在亲眼见到萧燕的一刹那,便被打击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了。
由于怀有身孕又身在自己的体和殿中并未打算外出,因此,萧燕早起后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家常旗装,这件旗装虽然也有着彰显贵妃品级的纹饰,然而花纹却极为素淡清雅,只在袖口与下摆处绣了几朵水仙花。
乌头,头上仅带了两支紫翡玉簪与步摇,白玉皓玉的手腕上仅带了两支温润细腻的羊脂白玉镯,脚上的花盆底也换成了舒服轻便的软底绣鞋。精致秀丽的小脸儿上虽然未施粉黛,却越发显得眉如远黛、目似秋水,整个人如同临水而居的水仙一般清雅出尘,惹人怜爱。
景娴盯着面前这位姿容卓绝的美人,心里尽管难以遏制的升起一股嫉妒,却也不得不暗自叹服。
这般清雅出众的美貌佳人,莫说皇上看了会多宠爱怜惜几分,便是自己身为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倘若自己与皇上一样身为男子,也会忍不住为这样的女子倾倒吧?
景娴勉强将不甘与嫉妒压在心底,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与萧燕寒暄起来,命宫女送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又细心的询问萧燕怀孕初期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萧燕看着面前这位总是忍不住打量自己小腹的娴贵妃,见她虽然脸上端着清高孤傲的神色,然而清澈的眼中显出明显的羡慕之情,心中思量一番,不禁暗自慨叹难怪这位继皇后乌拉那拉氏明明手里攥得一把好牌,最后却落得被乾隆厌弃,废除皇后之位,葬于妃园这般凄惨悲凉的下场,就连亲生子女也守护不住。
思及历史记载中下场凄凉的十二阿哥,再想起自己心爱的永琪和永瑢两个宝贝儿子,萧燕轻叹一声,揉着额角轻声道:“我身体不适,便不多留娴贵妃了。皇上已经赐下了许多珍稀补品与各式婴儿穿着的新衣给我,因此,娴贵妃的心意我领了,这些礼物还是拿回去吧。以免日后我万一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