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见乾隆决意要喂她吃那些所谓的安神药, 显然是想让她变成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痴傻之人, 心里又是愤怒又是不甘, 然而却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竟然理直气壮的斥责乾隆,不顾乾隆颜面直言指责乾隆不孝, 甚至不配明君之名,实在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太后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定了定神,在一个脸生的宫女的搀扶下从床上下了地,缓缓走到乾隆面前。
太后再次抬头望向乾隆的时候, 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眼中再不见适才的愤恨与怒火,唯余悲伤与不舍。
“哀家之所以会如此针对淑贵妃,不也是为了皇帝着想么?哀家生怕皇帝被淑贵妃迷惑得荒废了国事朝政,因此才会对她……哀家的确想过令淑贵妃在身体虚弱之时怀有身孕,也曾想要利用她腹中的胎儿拖垮她的身子,进而断了皇帝对她的念想,可是, 哀家的确不曾命人对淑贵妃用去子汤除去她腹中的胎儿啊……”
太后动容的向乾隆解释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神色颇为激动。
然而, 说着说着, 太后似乎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瞪大双眼震惊的望着乾隆,满脸的难以置信。“皇帝, 淑贵妃腹中的胎儿……莫非是……皇帝亲自下旨除去的?”
乾隆平静的与太后对视,深邃的凤眸之中一片沉静幽暗,薄唇紧抿,虽然没有直接承认此事,却也没有否认。
乾隆如此等同于默认的反应令太后大为惊诧,身体都忍不住摇晃了几下,扶着身旁宫女的手臂才勉强稳住了身子,没有跌倒在地。
“竟然是皇帝……”太后出神的喃喃低语道:“竟然是皇帝亲自下旨除去淑贵妃腹中的胎儿的!皇帝如此行事,所为者必是保护淑贵妃吧!哀家本以为皇帝对淑贵妃仅是一时迷恋而已,如今看来,竟是哀家错了……哀家当真没有想到,皇帝不但已经对淑贵妃动了真情,竟然还情深至此……”
太后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狠厉之色,摇着头轻声叹息道:“皇帝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自然希望皇帝平安喜乐,快乐一生。哀家之所以会狠心的想要除去淑贵妃,不过是担心皇帝受到淑贵妃的迷惑,不仅荒废了朝政,日后更会极易被淑贵妃所伤。”
乾隆微微一愣,疑惑的反问道:“被淑贵妃所伤?淑贵妃尽管位列贵妃,也只不过是朕后宫里的女人罢了,她的尊荣富贵都是朕所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只能依靠朕的恩宠在后宫里生活,哪有这个本事可以伤害朕?”
太后轻声一叹,极为诚恳的向乾隆解释道:“皇帝每日忙于朝政,对后宫琐事并不上心,因此,皇帝自然不知,皇帝平日里看到的后宫嫔妃们的模样,往往都是她们刻意在皇帝面前展现出来的最符合皇帝喜好的样子罢了。哀家也是担心淑贵妃表里不一,怕皇帝对淑贵妃用情日渐深厚,会被淑贵妃所伤。”
太后先前栽了大跟头,吃了大亏,如今倒是明白起来,未免自己说太多淑贵妃的不是而激怒了乾隆,在适当的给予乾隆一些暗示以后,便越发和软了语气,将话圆了回来,“如今看来,哀家倒是多心了。皇帝自幼心思过人,看人极准,既然淑贵妃能够令皇帝动了真情,并且对她如此倾心,想必淑贵妃必定是一位心思单纯、温婉善良的女子。”
说到此处,太后又是一叹,“哀家之前并不知晓皇帝对淑贵妃用情如此之深,否则,哀家又怎会忍心伤害皇帝真心疼爱的女子呢?”
乾隆微微眯起双眼,锐利的凤眸仔细打量着太后的神色,心中思量着太后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却万分肯定他宠爱的萧燕必定不会如同太后所言之后宫其他妃嫔那般,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女子。
在乾隆看来,他的小丫头也许心里有些小秘密尚不愿意对他明言,然而却对他一片痴心。在乾隆眼中,萧燕平素里温婉可人,床笫间热情大胆,遇到挫折与痛苦时却又格外坚韧勇敢。
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仿佛皆是为他的喜好量身订做的一般,无论是清丽如秋月般的冠绝后宫的美貌,还是不盈一握的楚楚纤腰,以及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脾气秉性,甚至与那娇弱怜人的柔弱外表有着极大反差的温暖强大心灵,点点滴滴都令他着迷,对极了他的胃口。
乾隆原本由于太后始终不肯认错反而一直砌词狡辩而失望不已,如今见太后卸下了一身骄傲,软语温言的向他认错,倒是逐渐令心头翻滚的怒火降低了几分。
“皇帝长大了,不再是需要哀家照顾的小阿哥了……”太后慈爱的望着乾隆,红着眼眶落下眼泪,悲伤的哽咽道:“哀家只恨当初在雍亲王府生下皇帝之时,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格格。皇帝刚一出生,便被抱到嫡福晋身旁抚养,哀家失去了唯一的亲生骨肉,每日只能以泪洗面。那时候,哀家虽然整日思念惦记着皇帝,却不敢坏了王府中的规矩,私下里去看望皇帝。直到后来弘昼出生以后,你的皇阿玛命哀家抚养弘昼,哀家才能够每日从与皇帝年纪相仿的弘昼身上,寄托一些对皇帝的思念之情。”
太后抬手从太医吴谦的手中接过药碗,悲戚的声音里尽是后悔与不舍之意,“哀家知道,由于哀家伤了淑贵妃,进而也伤了皇帝的心。哀家万分后悔,却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悲剧。既然,皇帝赐给哀家这些安神药,希望哀家在慈宁宫静养,那么,哀家自然会按时服用这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