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轿车开出去不远,停住了,接着又急速的往回倒车,一直倒到马胜利的身旁,才熄了火。轿车的车窗缓缓的落了下去,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车窗里边蹦了出来:“喂!马胜利,你小子大半夜的不在床上挺尸,在路上找魂呢?”
马胜利正自觉着诧异,心想这是谁呀?半夜三更张嘴就骂人。一听见传出来的声音,明白了,是初中时的难兄难弟黑三。
黑三并不姓黑,而是姓韩,叫韩虎。因皮肤忒黑,排行第三,故哥儿几个便以“黑三”称之。黑三同马胜利一样,不大学好,嗜赌,也是初中没有毕业就到社会上混事了,家里人为他是伤透了脑筋。父母看着他个子越来越大,总在社会上浪荡着也不是回事,便商议着将他送进了驾校。你还别说,这小子还就喜欢开车,没过多久就拿到了驾证。于是父母又替他在二手车市场淘了一辆二手的桑塔纳轿车,也就算是为他将来的生计作了交代。黑三跑的是黑车,既没有营运证,也没有挂靠那家运营公司,平时就在车站附近转悠,看见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则主动上前招揽生意,遇到那阔气的主儿,他是没少干一些宰客的勾当。
“黑三?”马胜利是又惊又喜:“这么晚了你还出车么?”
“哪儿呀!傍晚接了一个客人,要去省城,这几百里路兜下来,可不就是半夜了么?”黑三说着话,已经推开了车门,从车子里边钻了出来:“你呢?这么晚了还有闲情逸致在马路上闲逛,雅兴不小啊!”
“嘿嘿!”马胜利听了干笑了两声,神色立马黯淡下来。
“怎么了?今儿个气儿不顺?”黑三看马胜利神情不对,关心的问。
“唉!”马胜利低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又对着黑三摆了摆手,表情是沮丧到了极点。
“你小子倒是说句痛快话,唉声叹气的,把人的尿都快要急出来了。”黑三是个急性子:“你不会是摩托车坏了吧?不对呀,就算车子坏了,也不至于伤心成这个样子啊!”
“车子没坏。”马胜利抬起头说:“哥们,兄弟这回跟头栽大了。”
“呀!你别吓我。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胜利便把自己方才在赌场中的经历跟黑三说了一遍。黑三一边听马胜利诉说,一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一直到马胜利把话说完,他才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递给马胜利,为他接上火,又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他狠命的吸了一口烟,嘴一张,“啪”地吐出了一个巨大的烟圈,他用手指着这个烟圈,意味深长的对马胜利说:“兄弟,你一定是中了人家的套了。”
“不会吧?”马胜利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将信将疑。
“先输后赢,这是布局者常用的伎俩。不让那些傻子觉着钱好赢,他们怎么能够上钩呢?”黑三看着马胜利:“亏你三天两头的往水晶宫里跑,就没有看出一点门道来?”
“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一心只想着要翻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听了黑三的话,马胜利有一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那帮家伙就是摸透了你这些人的心理。”黑三肯定地说:“二十九万!你以为你是谁,人家不搞清你的家底,会那么爽快的把钱借给你?”
听了黑三的分析,马胜利想想似乎很有道理,他傻在那儿了。
“兄弟,你惹着黑道上的人了。”黑三又说:“得赶紧回去筹钱还上!真的要是过了期限,那些人可是杀人放火,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二十九万块?”听黑三这样一讲,马胜利越发感到了后怕,他哭丧着脸说:“我一下子到哪里能弄到这么多的钱?”
“你当初不是用房产做的抵押么?不行你就把房子卖了,小命总比房产值钱。”黑三为他支招。
“卖房子?”马胜利苦笑:“我怕房子没有卖掉,我妈的命就先卖掉了。”
“说的也是。”黑三自言自语道:“你妈一没工作,二没老保,全指望那几个房租过日子,这真要是卖了房子,你们一家就指望你那几个工资,吃住都成问题,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两个人站在马路边是长吁短叹,终究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黑三倒是很想帮助马胜利,可是自己也是穷的叮当响,每个月开车辛辛苦苦挣来的那几个钱,平时同几个玩黑车的朋友聚在一起等客,大家闲着无聊便打打扑克消遣时间,也都输光了。初中时的另外两个难兄难弟,也没有听说哪一个是有出息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位就是有本事,能够捧出这笔钱来,谁又愿意把钱借给一个赌鬼去还债呢?
“我看要不这样吧!”看着马胜利愁肠百结的样子,黑三有些个不忍,他拍拍马胜利的肩膀说:“这一阵子你先到我的家里住着,哪儿都不要去,咱们慢慢再想办法。”
马胜利低头不语,想着家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一会去肯定就闹翻了天,指不定还要闹出人命,那样自己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患难时候见真情,黑三这个朋友没有白交,他的提议倒是自己目前最好的归宿。于是,他冲着黑三感激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