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为问她:“您总在对面站着,怎么不过来坐坐?”
马胜利他娘红着脸说:“我只是偶尔路过,不好意思过来打扰的。”
吴有为说:“谈不上打扰的!我跟马胜利是好朋友,买这座房子的也是我的好朋友,这几天她正装修房子,委托我过来照应一下,因此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您既然到了家门口,就应该进来喝杯茶的。”
“我真的可以进去看看吗?”听了吴有为的话,马胜利他娘问。自打她租了人家的房子,才知道住在自己的家里是多么的自由,不用听人闲话,不用习人规矩。可惜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户主已经换成了一个名叫肖莉莉的女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进去看一看,看一眼这所她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当然可以!”吴有为说着,伸出右手,朝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马胜利他娘不再客套,迈开腿就进去了。当她再次进入这所宅院是时,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宅院里正在装修,原先的宽敞的露天的院心,已经被四粱八柱托起的绛色吊顶所覆盖,整个院子被封得严严实实,凹进吊顶内部的无数灯头发出银白色的光,使封闭的空间亮如白昼;原有的水泥地面也已经不见踪影,一律被油光锃亮的金黄色地砖所取代。木工师傅们正在里边施工,电锯声和锤子的敲击声响成了一片,锯下来的木屑东一堆西一堆还没来得及打扫。起先简陋的屋舍不见了,门、窗、墙壁均已被重新包装,到处是金碧辉煌,宛如豪华的宫室。马胜利他娘眼睛都看花了,感叹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呐!只要有了钱,原来破鸡窝收拾收拾,也能变成金銮殿的!
马胜利他娘是个勤快人,眼头见识非常好,她看见地上的木屑,本能地从墙边拿来了扫帚和畚箕,将它们打扫归拢,撮到外边的垃圾箱里。她的行为可大大出乎吴有为的意料之外,从把这个女人自马路对面叫过来起,他就一直在猜想着这个女人的意图。他让她不要扫了,说装修工程是包给人家的,工人师傅自己会清扫,可是马胜利他娘不听,依旧坚持着把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吴有为想着也许这个女人是真的想老宅子了,只是想到从前住过的屋子里来看一看,并没有什么其它的企图。唉!想想如果不是马胜利这小子不学好,这家人会落得如此下场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也真的是够可怜的!想到这里,吴有为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着不能让人白忙活一场,便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从里边抽出二百元钱递了过去。马胜利他娘见吴有为给她钱,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怔怔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
吴有为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拿着吧,这是给您的!”
马胜利他娘摆手说:“我哪能再要你的钱呢?上次欠的六万块,我们一家还没还上呢!”
吴有为说:“一码归一码。您刚才在这儿扫了地,这二百块钱是您应该得的报酬。”
马胜利他娘其实很差钱,听吴有为说出了给钱的理由,也就不再拒绝,谦卑地笑着接过了钱,自我解嘲似的打趣道:“扫一次地就能得到二百块钱,那我以后可要天天来这儿扫地了。”
吴有为听了,嘴角一翘,挤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口不应心的说道:“只要您愿意,您就经常来呗!”
两个人站着聊了一会,话题自然而然的就扯到了马胜利的身上。
“胜利应该去上班了吧?”吴有为问。
“上班?他哪里还有脸去上班?”提到马胜利,他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人高马大的一个小伙子,成天就赖在家里等吃等喝,什么事都不想干,我都要被他给活活气死了!”
“他这么年轻,就这么忍心让您给养着?”
“有什么办法?出了这件事情,撵他出去做事他都不肯出门。唉!我上辈子欠他的。”马胜利他娘说着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也许他是没脸再回到原先的单位去,怎么没想着让他换个环境工作?”吴有为问。
“换个工作?我们家没钱没势的,您当工作是那么好找的么?”马胜利他娘听了,叹着气说道:“再说胜利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太懒,重活干不了,轻活找不着;工资高的人家不要他,工资少的他又不愿意干。当初如果不是他四叔给照应着,你想他能在工程队里干上一天么?唉!”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胜利愿不愿意去干?”吴有为眼珠一转,说道。
“哦!您快说说看!”马胜利他娘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催促道。
“如果胜利不嫌弃的话,就让他到嘉信公司去吧。”吴有为说道:“我想办法替他谋一份轻松的差事,您看如何?”
“那敢情太好了!”马胜利他娘激动得拍起了手:“吴副总经理,您对我们马家真是大恩大德啊!我替胜利谢谢你了!”
“您先别急着谢我。”吴有为话锋一转,语气冷了下来,说道:“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您快请说!”马胜利他娘听吴有为说有条件,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想着古人有家徒四壁的说法,现在自己家都没了,连四壁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