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娥和灰文站的离秦昀很近,但因为有几块大石和几棵树遮挡,两个人从石缝里能瞧见秦昀,秦昀却瞧不见她们。
秦昀的动作不太熟练,背着风点了半天才点着火,撩了衣角,蹲在地上拿着纸一张一张的往火上扔。幸好烟顺着风往相反方向飘走,不然秦娥和灰文还真站不住。
眼看着一大捧纸没剩下多少,秦娥跟灰文打了个眼色,两人准备悄悄离开。
就在这时,大石后面传来秦昀一声长长的低低的叹息。
“云雀,你在那边过的可好?”
秦娥刚抬起的脚蓦然一僵,惊讶的偏过头。
大石后面,秦昀捏着一打纸,望着火光目光黯然的自说自话。
“我们对不起你……”
火苗大概烧到了枯树枝,发出噼啪一声炸响。
秦昀却仿佛得到了暗示,“你这个傻姑娘,难道他死了,我就能活得好了吗?你可真傻……”
火苗越来越小,将灭之际秦昀又扔上去几张黄纸。
“我让人给你念了往生咒,来生投一个好人家……忘了我吧……”
秦昀的叹息,幽幽如山顶的凉风。
秦娥扶着灰文,深一脚浅一脚,一口气走出老远,远到秦昀肯定看不见她们了才停下来。
秦娥靠着树大口喘气,灰文道:“大小姐,我扶您回去吧。”
秦娥摇头,“不用,咱们去前面的偏殿待一会儿。”
两人一路疾行到偏殿里,跟守殿的小沙弥讨了两杯热茶,暖暖的喝了下去,秦娥的心慢慢稳了下来。
“一会儿看见大家,就说觉得冷,一直在偏殿里呆着,一句也不要提六角亭。”
灰文猛点头,大爷刚刚那些话,他和云雀……灰文越想越怕。
“别怕,没事的。”
灰文见秦娥平静的看着她,莫名的,慌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秦娥的心里却不及表面,心潮迭起,如劲浪拍岸。
云雀竟然和秦昀关系亲密!
——我们对不起你。
他们是谁?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云雀的事?他们和谋害秦暄,有什么关系?
秦娥心里一阵阵发冷,前生今世,她究竟看漏了什么?
偏殿就在回去的路上,秦嫣几人没在六角亭找到秦娥,就顺着路往这里来寻。
秦娥笑道:“外面太冷了,我们躲到这里讨茶喝。”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晚饭时秦暄拉着秦昀说话,“大哥今天去哪了?我去碑林逛了,那里的碑帖好看极了,有好几个前朝大家的手迹。”
秦昀笑道:“出去会朋友,不及你玩的有趣。”
秦暄一转头看向秦娥,兴奋道:“姐姐今天没去太可惜了,我记得你最喜欢临帖。可惜那些石碑不让拓印,姐姐真应该去看看。”
秦娥微笑道:“天太冷了,我还是喜欢在屋里喝茶,日后有机会再去。”
她幼年时跟着小舅舅逛过几回,对碑林的兴趣不如秦暄热烈。
秦暄哪知道这个,满心满眼的遗憾,“大相国寺的碑林不对外开放,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姐姐真该去看看。”
秦嫣探过头点他的脑门儿,“你可真笨,咱们今天能去是托了孟大人的照顾。孟大人是什么人?姐姐以后想看,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秦暄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是啊,孟大人可是我……”秦暄在秦嫣的瞪视下,把那句姐夫硬生生吞回肚子。这里虽然没有外人,可也不好当着姐姐的面儿信口说,一旦传出去,。
秦暄看着大姐呵呵的笑,这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亲事。
秦娥垂下眼睛,秦昀看她一眼,把目光挪到了一边。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一行人便整装启程。
秦娥看一眼远处哈欠连天的秦暄和秦嫣,对秦昀笑道:“这次多谢大哥陪我们过来。”
“为母亲祈福,我作为长子,你们的大哥,当然要过来。元娘跟我说这些,太生分了。”
秦昀温文的笑着,话里透着亲昵。
“大哥说的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秦娥温顺的垂下头,“听姑祖母说,您和唐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是五月中旬。唐小姐我知道,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聪慧的。唐尚书雷厉风行,品行端正,唐夫人出了名的贤惠能干,这一门亲事,大哥好福气。”
秦昀的未婚妻唐倩娘,是他的上峰户部唐尚书的庶女。
唐尚书夫妻两人育有三子,唐夫人为人厚道,倩娘的生母血崩没了,便把倩娘寄到了自己名下亲自抚养,视如己出。
秦娥上一世见过唐倩娘一次,脾气模样都很好。
秦昀仪表堂堂,家世又渊源深厚,按理是很好说亲的。
然而有才华有功名的庶长子,这个身份太尴尬了。
名门嫡女他攀不上,寻常庶女又攀不上他。
许多有想法的人家,就在这反复思量中犹犹豫豫起来。
秦家里面,秦老夫人正经事从来想不起来,齐氏心里对这不容易明镜一般,更是独善其身不闻不问。秦沇从未有过打算,临到眼前发现事情不对,却又无计可施。
高不成,低不就,家里又没人给张罗,出类拔萃的秦昀,亲事竟异常艰难起来。
最后秦沇求到了秦怀玉那里。
秦怀玉一早就做了打算,只是她寡居避世,又有老夫人这个正经祖母在前面,不好贸然插手,只等着秦沇来求她才好管。
却没想到等了那么久。
秦怀玉私下跟秦娥抱怨,“从前看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