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召感觉到楚源的视线,就抬头微微的笑了笑,跟往常并没有两样。
永康帝看着楚源,见他并没有慌乱。心里就一哂,这马有失蹄的时候,还真是没错。都到了现在了,楚源竟然没有察觉。是他太自大了,还是这背后的人太高端。他今儿倒想瞧瞧。“将人带进来吧。”
众人都回头,朝大殿门口看去。登闻鼓一敲,先得挨五十军棍,然后再在刀尖上滚过来,才能被带到御前。这也是防着天下的百姓有事没事就都跑来敲登闻鼓。
可其实这所谓的刑罚,并没有那么可怕。如果没有人在里面故意下黑手要打杀了告状之人的话,这这刑罚绝对不会要了人命。当然了,皮外伤是少不了的。
这打军棍也是有技巧的,看着血肉模糊,但并没伤了根本,而那刀尖,更是糊弄人的。刀尖钝也就罢了,人一躺上去,这刀尖就自动收了回去。里面是带着机关的。这就是测一下来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冤屈,敢不要命也要申诉。
而薛恒此刻虽然被两个侍卫拖着进了大殿,但是他身上真没事。打军棍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耳边说没事。果然,打在身上根本没那么疼。滚刀尖的时候,更是叫他一愣,没伤着他就罢了,身上还粘了不少的血,掩盖他没受伤的事实。所以,在被人塞了一个折子过来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了。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有人暗地里帮着他。而这么帮着他的人,除了那位公主和驸马,他还真想不到其他人身上。
所以,今儿再次来到这二十年前曾经来过的大殿,他将自己的折子收好,而将刚刚塞进自己手里的折子递了上去。
来福下了台阶,上前将折子接过来,然后恭敬的放在皇上的面前,就站在一边。
永康帝朝台下一看,就出言道:“抬起头来,朕看不清你的脸。”
可这人头抬起来,他依旧没看清那大胡子之下掩盖着的脸。
永康帝将手里的折子拿在手里,心里有数,但却没急着打开看,而是问薛恒:“你是何人?敲登闻鼓是要状告何人?”
薛恒就朝楚源看去:“回陛下的话,草民薛恒要状告当朝丞相楚源。”
什么?
状告谁来着?好像没听清。
大殿里原本垂着头的众人都愕然的抬起头,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楚源一惊,细细的看了薛恒两眼,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皱眉拱手道:“陛下,老臣并不认识此人。”
众人这才朝上面看去,却见皇上久久没有说话,手里拿着折子迟迟没有打开,而是颠来倒去的在手里,一副十分犹豫的样子。等大殿里的众人,包括楚源和薛恒心里都有点发虚的时候,永康帝这才叹了一声,声音好似还带着涩然:“楚爱卿已经是三朝老臣了。又是先帝留下的忠臣重臣。朕……实不忍……”说到这里,声音竟然是带上了哽咽。他举着手里的折子,“朕先不打开它!朕就想听爱卿你一句实话,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大周的事情。只要是实话实话,朕……网开一面。朕不能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拿老臣……这是要让天下人寒心的啊!当着众人的面,你不好说,可以跟朕去后殿,就咱们君臣……好不好?”
对臣子的拳拳之心,当即让下面站着的大臣们红了眼圈。这番维护之意,怎能不叫人动容?
方召的脸上就不由的闪过一丝焦急,不由的就朝薛恒看去。却见薛恒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薛恒心里却叹了一声,自己这个表哥兼大舅子,真不是一块当官的了。这上上下下,站着的哪个不是人精子。皇上会演戏,下面的臣子能不配合着皇上演戏吗?这么一出戏码连鬼都骗不过,却偏偏要来骗人。自己这表哥还真就信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几分不忿和着急来。
一边站着的靖安侯眼神在方召和薛恒身上溜了一圈,就马上收回来了。这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楚源心里被皇上的作态给恶心的够呛,他的面色一下子就暗沉下来,眼圈不光红了,眼泪也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往下流:“老臣……无话可说。老臣兢兢业业四十年……陛下这一问,叫老臣无地自容。叫陛下对老臣心有疑虑,这本就是老臣的过失!”
说着,他缓缓的跪了下来,“老臣不辩解,老臣等着领罪!”
薛恒手一下子就握起来了。到底是楚丞相,好高明的手段。自己敢敲登闻鼓,又恰在皇上露出要动他的意思之后,那么,没有点真凭实据,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如此处心积虑瞅准时机要将他拿下来的人,定是有一招将他将死的本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