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四爷和林雨桐真没计较这些虚礼的心思,可惜没人信。
早早的,四爷和林雨桐就在太后这里等着了。
太后这半年身体养的不错,许是心宽体胖的缘故,很有些发福的迹象。四爷叫人做了台球和克郎球来,给太后消遣,但这两样东西,太后玩的时候真不多,倒是弘昼时不时的窜过来玩。后来四爷叫人做了保龄球,太后才慢慢玩了起来。两人过来的时候,太后刚运动完,一身短打装束,脸上再没有之前郁郁之色。
对林雨桐尤其亲热,可能是知道了不叫老十四家的闺女抚蒙的事吧。
一起吃了早饭,四爷自己拿刀削苹果,切成块给老娘一块老婆一块,默默的在一边听婆媳俩说话。
林雨桐跟太后笑道:“三爷那里好说,就怕五爷将宜太妃接回家,九爷回来要闹了。又是去给万岁爷办差去的,回家不见额娘真敢来宫里找万岁爷赔,您信不信?”
太后就笑,“信!怎么不信?老五厚道,让着老九呢。”说着,还拍了拍林雨桐。
是想说你们两口子也厚道。不是让着老十四,她的日子也不能这么舒心吧。
林雨桐抿嘴笑,太后就接着道:“也别怕老九闹,有他额娘看着呢。有儿子争来抢去是当额娘的福气。”
四爷又递了块果子给太后,“那回头儿子叫十四弟进来骂一顿,问问他怎么不跟朕抢额娘呢?”
太后刚想说,十四不敢,十四之前说了要不要出去住,是自己给拦了。可一抬头,就看见老四眼里那丝还没消失的笑意,她当时就怔住了。老四这是故意这么说,逗自己玩呢?四十多年了,母子俩相处一板一眼的,哪里见过这样的老四。
她的眼睛马上就湿润了,是她这个当额娘的错过了吗?
四爷垂下眼睑,“这是怎么了?真伤心了?那朕可真打十四板子了。”
太后这才笑了,嘴角慢慢翘起,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打!狠狠的打!着实该打的很。”
说着她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几十年的隔阂好似在这一瞬间就消失了。
屋里伺候的十分捧场,平嬷嬷过来添茶,见了就道:“老奴可真得为十四爷叫屈了。十四爷捧着孝心来是谁三两句话把人给骂走了。老奴看啊,这世上偏心的额娘除了太后娘娘再没别人了。”
这是说太后偏着的人是四爷。
说说笑笑的谁也不当真。好一会子四爷才道:“您要是闷了,想出门就叫十四带您出去转转,不打紧的。就是想去十四那里住几天也没关系……”
太后摆摆手,“我才不去。那两口子跟你们两口子不一样。住过去什么都不用干,整天得忙着替他们俩断官司。”别看在宫里住了一辈子,有什么事是自己看不明白的?这些太妃出宫了,看似跟儿孙团聚是好事。可真出去了,未必就真能享清福。家家都是儿孙一大堆,嫡出的庶出的,孙儿得娶媳妇,孙女得嫁人。儿孙一多这事就多了,这个得的多了,那个得的少了,你争我抢的没个消停的时候。你说这是管该是不管?管吧管不过来,不管吧哪里就人心?想到这里她就不由的摇头,瞧着吧,兴许热闹在后面呢。
这边正说的热闹,三位太妃就过来此行了,身后跟着儿子媳妇,是来谢恩的。
太后没叫行礼就赶紧给赐坐了,“一恍然五十年了!”
五十年了!
四人面对面坐着,都有些感慨。争过斗过吵过闹过,没了那个人了,也没什么可争可斗的了。之前说出宫心里高兴的什么似得,可真到了要走的时候,才发现竟是舍不下了。在这宫里,五十年了!一辈子的年华连同这一生所有爱过的恨过的,全都在这里了,也终将永远的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