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都是漕帮的人脉。这些人不一定就是漕帮的人或者跟漕帮有极为深厚的交情,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钱字。有钱就能铺出一张关系网来。
这没什么稀奇的。
四爷转着手里的杯子,“都放了!”这些人没什么值得深查的,放了他们才有用处。
十三爷点头,这个安排并不意外,借着往下说,“那些人其实是两拨人,一拨人确实是漕帮的,那一拨却不清楚来历。关在一起观察了,他们彼此都不认识。漕帮的人口音很杂,南方口音的比较多。但另一拨人听着大部分都是京城的口音……”
四爷心里明白,这是说在弘昼那个胡同里的另外几家里的那些人,“……也放了……”
也放了?
十三爷了然,这是想顺藤摸瓜。看看这些人出去以后去哪里找他们的主子。
四爷看向十三,“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
十三谨慎的道:“四哥,这要是牵扯到不愿意牵扯的人呢。”
四爷抿着嘴好半天才问:“你想说谁?”
十三低着头,“臣弟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
四爷抬手捂住眼睛,“弘晳搅和进去了?”
十三抿着嘴没有说话,再说话声音就带着两分哽咽,“二哥本来就尴尬,又出了这事,叫二哥情何以堪?”
“查吧!”四爷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疲惫,“先彻查吧。等查清楚了再说……”
等十三走了,四爷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了。孩子们去午睡了,林雨桐套在软枕上给几个孩子做鞋,正学走路的孩子,脚上的鞋子得舒服,太软了太硬了都不行。她手里拿着小鞋底纳的飞快,四爷进来衣服也不换,直接过来,枕在她腿上就躺下了。
怕针碰到他,林雨桐将针线放下,“这是怎么了?”抬手摸他的额头,“不烫啊?”又要摸脉,四爷这才抓住她的手,“没不舒服,就是心里不自在。”他从林雨桐手里把小鞋底拿在手里把玩,眼里有些落寞,“总觉得重来一次就能弥补遗憾,其实也不尽然。有些东西能改变,有些东西却改变不了。”
人心不足,永远没有尽头。
再来一次,给了理亲王府更多的优容,可是弘晳还是朝老路上走,一去不回头。
林雨桐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看这样子怕是那事有眉目了,她没往下问,横竖都是那么几个人,“什么都能变,就是本性难改的很。”就像是弘历,没试着教导他吗?说了,可是还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什么用呢?这个都这样,更何况其他人。
“所以说啊,人就是重来千遍万遍,只怕也做不到尽善尽美。”四爷拿着孩子的鞋底子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比划,“不过这么也好,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想开了,也放下了。没执念了!”
这是好还是不好?
“至少故人还是那些故人,故人心没变。”半开玩笑似得,林雨桐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把四爷逗笑了,“不伦不类的。”说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两人靠一块,四爷到底低声跟林雨桐将事情说了,“这事叫十三在十二身上查呢,可十三今儿过来……应该是弘晳掺和的里面了。”
这两人怎么搅和在一起了?
林雨桐都替理亲王难受。说实话,这段时间她也观察了,凡是大政方针上的事,四爷都会请理亲王来,两人有商有量,林雨桐旁听了几次,不得不承认四爷当年的评价是对的,理亲王确实称得上是典范了。
这样一个人,其实是蹉跎了半辈子的。能遇见这个四爷,可以说是幸事,偏偏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
难怪四爷这样,大概是有些替理亲王难受吧。
正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培盛急匆匆的进来,“万岁爷,理亲王府报丧,弘晳阿哥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