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柳邕和柳洵、王寀、周荣、杨章、周炳几人分到了一个房间,作为大户的柳邕很是大方的递给客栈伙计一把铜钱,让他打上几桶热水来洗澡。
“哎呀,浑身真难受。”杨章泡在水桶子里难受的叫唤着。“这马车颠的我都快散架了。”
这年头,无论路修的再平整,几乎没有丝毫减震手段的马车从上走过都会产生不小的颠簸感。一时半会或许并无大碍,但倘若要是在车子里坐上一整天,亦或者更久,一般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知足吧你,咱们几个还有大户请客泡澡,隔壁几个还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子呢。”周炳伸出手拍了一下一旁的杨章说道。
“话说,邕哥儿你啥时候变成狗大户了?那天见你给那条瘸腿黄毛狗买肉包子的时候就发现了。”杨章没躲过周炳的巴掌,吃痛的揉了揉被拍着的后脑勺,然后转移话题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了。还有,再说一遍,肉包是有名字的!”柳邕白了一眼杨章,不快的说道。
“瞧瞧这名字,取得真是有才。”杨章从澡盆的一端划拉到了另一端靠近柳邕的地方,趴在桶沿上八卦的说道:“还有前天那个女娃娃,叫什么来着?媛娘是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泡个澡废话那么多干啥?没占着嘴吗?”柳邕正担心着媛娘的事情,生怕自己哪会不注意就被“被蒸发”了,自然不想说这些,于是不耐烦的说道。
“哎,你这句说的对了,泡澡还真是不占嘴……”
事实证明,嘴贫的人一般下场都不大好,不待杨章说完,便被突然站起来的柳邕按到了澡盆子里。其他几个人也很快参战,自然是和柳邕一势,杨章没多会便弃械投降,不得不承担了给大家洗云袜的“重任”。
第二天依旧是一大早,学生们便被孟半仙叫了起来。每人简单的喝了碗豆沫吃了些油饼,便充作早餐。
“你说这孟半仙都快七十了,怎么就跟没事人似得?”王寀看着马车旁不停的指挥着马夫和伙计搬运东西的孟半仙,纳闷的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和潞国公一样‘但能任意自适,不以外物伤和气,不敢做过当事,恰好即止’吧。”年纪最大的周荣耸了耸肩说道。
潞国公文彦博可谓是皇宋有名的长寿人物,从真宗朝一直活到了哲宗朝,足足六代皇帝。倘若能再多活三两年的话,那就是七位了。
元丰末年的时候,潞国公致仕要回洛阳,临行前神宗曾问他为何年逾八十却仍然康健,文彦博就回答了刚才周荣说的那句话。
不过拿孟半仙和比潞国公文彦博相比,显然很不恰当,似乎除了第三句“不敢做过当事”之外,就没有一条符合的罢。
几人相视一笑,爬上了马车。
辰时,车队准时的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第二日的行程,便不再向第一日那么顺利了。过了密县县城,再往西走,便是山区。
八月的京畿一带,仍然是雨水不断,前几日便刚下过一场大雨。车队行至中午,便又遇上一场不小的雨来,山区的道路因此变得湿滑。
“小心些!”车队的马夫们相互提醒着,这是一段陡峭的转弯路,道路两旁一边是高耸的山壁,另一边则是陡峭的悬崖。
“脑袋缩回去!”柳邕在车子里闷得难受,便将脑袋探出窗外,想看个究竟。第一眼便瞄见了半丈远外的悬崖,足足有几十丈深。一块不大的岩石被雨水从崖壁上打落下来,顺着悬崖笔直的掉了下去,很快便没了踪影。恐高的柳邕瞬间觉得身子发虚了起来,不待他多想,便被身后紧跟的另一辆马车上的车夫看见,大声吼道。
柳邕连忙缩了回去,坐在车厢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时间,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雨落地面的声音,以及马蹄踏过积水的水坑和车轮碾压过的声音了。
连续转过了十多个弯之后,车队终于驶过了这段危险的路段。但是不久,随着一声叫喊,车队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车厢里的学生们好奇的问道。然后探出头向外面看去。
只见孟半仙阴沉着脸,淋着大雨从他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和几个车夫比划着说着什么。
“好像是有车坠崖了!”
耳朵比较好使的杨章爆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声音。
“啊?坠崖了?是哪一辆车?”
车厢里的学生们连忙问道。
“不会是孟半仙那辆车坠崖了吧。”王寀好奇的嘟囔道。
“笨蛋,没看见孟半仙就在那站着吗?坠崖的话应该在底下了。”杨章鄙视的回了一句,然后又侧起耳朵听了起来。
“应该是最后那辆空车。”杨章冲着一旁焦急的等待消息的小伙伴们说道。
“那辆车?那辆车上有啥?”
王寀忍不住的问道。
“鬼知道。”回话的是柳邕。
学生们占了三辆马车,孟半仙占了一辆,最后那辆马车谁都不知道放着些什么。
“也许是孟半仙给书院带的礼物?”车厢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柳洵说话了,每次柳洵的爹娘带他去亲戚家串门,总会带上些礼物的,故而天真的说道。
“拉倒吧,孟半仙不找别人收礼就算好了,还送礼?”杨章摆了摆手轻蔑的笑了笑说道。
“也许是孟半仙的书。”周炳想了想,点头道。
作为四大书院之一的嵩阳书院,藏书自然很是丰厚。同时也是全国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