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接过来小心地饮了一口,便放在一旁,执筷夹了一块桂花糕吃。
单逸尘临走前,安插了几位宫人在銮凰殿保护她,这小姑娘便是其中之一。莫看她娇小可爱得像只白兔儿似的,实则机灵得很,是个武艺高强的个中好手,为了方便保护而负责贴身伺候她。
不过,近来宫中风平浪静,巽王也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王府里,并未听闻他有何动静,料想着是看她在单督主的辅佐下,把龙椅坐得四平八稳,故而有些死心了吧。
哎,单逸尘……
“翠儿……”她用筷子尖儿戳了戳另一盘的红豆酥,戳得凹下去一个小坑,却并不夹起,语气郁闷道,“要不说说,你们单大人何时才能回宫呢?”
“陛下说笑了,督主大人所办必然是重要之事,又岂会随意告知于奴婢?”
“嗯……”她当然晓得了,就是……就是批奏折批得有些烦闷,忍不住问一句罢了。
翠儿将她这几日的辛苦看在眼里,不想到底还是有些小孩心性,熬不住苦累,只好安慰道:“陛下莫急,倘若大人回来了,定然是第一时间到这儿来见陛下的。”
“不急不急……就是有些累了……”
想到书案上还有一堆奏折亟待解决,阮墨也无甚心情再吃点心,放下筷子,勉强打起精神回到书案后,继续处理繁重的公务。
熬呀熬,好不容易熬到批阅完最后一本,该用晚膳的时辰也到了,上菜的宫人鱼贯而入,很快便摆了满桌佳肴。
她搁下朱笔,在宫人端来的清水中净了手,一落座便执筷夹菜,忙不迭往嘴里送。
正事办了,心情轻松了,就连平常没少吃到的饭菜,此刻吃起来似乎也特别香。
然而,还未等她好好用完这顿饭,便被匆匆出现在銮凰殿外的瑞兰姑姑打断了。
“陛下!太上皇她……她不好了……要见陛下最后一面……”
瞧着是跑过来的,还捂着心口喘气,话说得断断续续叫人听不真切,阮墨却听清楚了,立时从位子上站起身来:“姑姑所言为真?”
“是……太上皇一开口便说要见您,奴婢要伺候还不愿,非要让奴婢来请您过去……怕是迟了会见不着……”
瑞兰姑姑是母亲最为亲近的宫人,自母亲及笄之后便跟随左右了,她对这位姑姑的话自然不会怀疑,心下一紧,当即便要与姑姑一同前去太和殿。
因着走得急,宫人们尚未反应过来,唯有一直等候在旁的翠儿立刻回神,迅速跟上女皇的脚步出了殿门,紧紧随在身后。
瑞兰姑姑走得很急,阮墨也提着袍角跟得飞快,满心担忧着母亲的病情为何会突然加重,也未曾留意走的是哪个方向,待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路有些不对劲时,已然与銮凰殿离得十分远了。
“姑姑……不是去见母亲吗?”
走在前头的瑞兰姑姑停住脚步,却不回头也不答话,她正欲上前一步叫人时,忽然被人自后方箍住腰身一转,而后眼前一道银光晃过,待她重新站稳时,翠儿已抽出袖中软剑与一名黑衣人缠斗起来了。
这……?
阮墨退后数步,再欲寻瑞兰姑姑的身影时,人早便不见了影儿,下一瞬,速战速决的翠儿解决了那名黑衣人,回过身拽起她的手便立即朝前飞奔。
不多时,三四道黑色身影先后跃上宫墙,步踏飞燕,死死追着两人不放。
“陛下,一会儿到了岔路,奴婢留下拖住他们,您往东面去寻一座废宫,木床底下有藏身之处,在里面等人来接应,明白吗?”
翠儿边跑边低声叮嘱她,眼看着岔路近在眼前,她便是有话也无法说了,只得点头答应,等二人一到岔路,后背被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顺势往东面头也不回地跑去。
她从未如现在这般讨厌皇宫之大,跑得几乎喘不上气,才终于见着了一座阴森森的废宫,也顾不上害怕,一闪身从那扇残破的木门边钻进了宫内,极快地反手插上了门闩,贴着门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拼命喘气。
心口如擂鼓般狂跳,脑海茫茫空白一片。
对了,木床……她得在木床下藏身……在哪儿呢……
阮墨硬撑着酸软的双腿站起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摸索前行,一连碰翻了好几样东西,还被什么绊倒在地,直把唇都磕破了,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所幸因祸得福,绊倒她的正是床榻下的脚踏,匍匐半圈后摸到了空处,忙贴地往里头爬进去,在床底正中央确实摸到了一个方形木板。因着黑得双眼看不见,不知该朝什么方向推拉,她便逐一尝试,直至试了三回才开出一个入口。
木板下同样是黑乎乎一片,可她不敢犹豫了,直接头朝里爬了下去,然后将木板拉回原位,窝在里边儿静静等待。
这暗格里似乎比外面更黑,根本无法视物,阮墨也不敢随意乱碰,只缩成一团不动,边祈祷着他们千万莫要寻过来,边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声响。
不知等了多少个时辰,头顶上才隐约传来人声,似是在唤着什么人。她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认出是翠儿和銮凰殿的三两宫人,松了口气,撑起身子要去敲木板。
正在此时,撑地的掌心被某个圆形硬物硌了一下,随着她使劲撑地的动作压了下去,背后竟突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