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潇的眸子格外深邃,看着面前女子的动作,纵使她想要努力平息下自己心头的担忧和焦急,可还是被他所看了出来,她心里头,那深深的害怕。
“我们走吧!走吧!”杜微微的话语格外急促,转身便要拉着贺潇往外头走去。
贺潇的视线依旧深沉,感觉到她拉着自己向外头走去,大掌终是抬起,一把将她给拽了回来,而后深深地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微儿。”贺潇的嗓音分外有力,将杜微微的头重重的埋在了自己的怀中,声音格外低沉,“你要信我。我不会让你,还有我们的亲人,再出任何的意外。”
“你要,信我。”
贺潇的手强劲有力,贺潇的话深邃入耳。一一落在了杜微微的身上,耳中,以及,心头。
没有人知晓,她有多担忧自己的娘亲。而此刻,面前的男人,抱着自己,低声告诉自己,要信他。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害怕了?
许是在娘亲晕倒,许是在自己受伤,许是在苏无双重病,许是在父亲眼盲,许是……在这知晓下一个受伤的可能是贺潇的时候。
终是意识到,自己,并非全能之人,自己,依旧有着守护不了的东西。
闭了眼,杜微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男子熟悉的羽庭香传入她的鼻中,让她那焦虑的心终是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半刻的功夫,杜微微的声音才闷闷地响了起来:“阿潇,我们走吧。”
听到女子此刻逐渐平稳下来的话语,贺潇的心头才重重地落了下来,大掌轻抬,一把将架上黑色的披风拿过,拉过杜微微的手,往满片雪白的外头走去。
天驾着马车,行的飞快,往相府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才午时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往日里热闹的汀元街道,早就是因为这漫天的飞雪,变得冷清不已,一路飞驰,也只是看见了三三两两的铺子。
杜微微的脸趴在了马车窗口处,看着外头一片萧瑟的模样,眉心处微微皱起,眼眸里,满是焦虑。
贺潇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满是低落的神色,浅浅的话语出口:“会好的。”
闻声,杜微微扭头,看向了贺潇,一下子便对上了他那双分外浓郁的眼。
点了点头,杜微微松开撩起的窗帘,挂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嗯。”
只一个嗯字,便满是信任。
平日里,两刻钟的路程,纵使天驾得再快,也是因为这风雪,而有所耽搁了。
半个时辰的光景,马车终是在相府门前停下。
杜微微心头虽焦急,却也是没有了太大的担忧,玄还在相府,自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刚下马车,便听到了玄的声音。
“王爷,王妃。”玄的神色很是镇定,他向来便是天地玄黄四人中最为少言的人。
贺潇的手牵着杜微微,往相府里头急急而去,一边听着玄的回报。
“今日午膳过后,三夫人说是身子不适想出院子走走,被蓝鸢所拦下,信号烟发出前一刻钟,我们发现三夫人倒在了三院的雪地上,周身都是血。”玄格外尽责,也是格外简洁地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杜微微自是听了个清楚,知晓了与自己的娘亲无关,悬着的心也是重重落了下来。
“府上其他人呢?”贺潇步子不停,径直往微苑的方向而去。
“相爷和夫人皆是安好。不过……”
“不过?”贺潇的步子一顿,踩在那洁白的雪上,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玄向来都是有话直说,很少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
见爷明显有了一瞬的不满,玄的头瞬时便垂了下来,双手抱拳,沉声道:“我们请了大夫,诊断后,说三夫人肚中的孩子,许是保不住了。”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杜微微的身子已然走到了贺潇的身前,对着玄重声道:“稳婆呢?!没有请稳婆过来?”
不管怎么说,金庭腹中的孩子是相府的骨肉,自要保住才是。
纵使金庭还未到那生产的时候,可杜微微也明白,这种时候,是要请稳婆来看看才是最稳妥的。
玄愣了一瞬,话头又一次沉寂了下去:“大夫说……那胎儿……多半已是成了死胎……”
眸子陡然睁大,杜微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大夫说,既已是死胎,便开些药,让那死胎自己流了便是。”
“胡闹!”杜微微的声音瞬时拔高,怒意十足,“金庭肚子里的孩子是相府的孩子!岂是能说没了就没了?!”
一把甩开了贺潇牵住自己的手,杜微微的焦急的步子已是向着三院的方向所奔去。
独留下贺潇和玄站在原处。
贺潇的身子没有动,一身黑色的衣袍在这雪白的田地里,显得格外惹眼。
眸子里泛着深沉的光,看着杜微微那好似融入了天地的白色身形匆匆奔去,心头上,是说不出的情绪。
微儿,许是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对这个相府,你心底最深处,依旧是深深的眷恋之意。
一路小跑,在这雪地里极为不易,踩在那及脚背的雪地里,一阵冰凉,很快便将杜微微的靴子所打湿。
直至到了三院门口,杜微微的步子才猛地一下子停了下来,站在那三院的门口,久久,都没有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听到说那未出生的孩子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世间,自己竟会如此着急?自己如此不喜的一个人,为何心头,竟还是生出了隐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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