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澄的步子不过刚在龙榻旁坐下,视线看着穆天德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未有别的动作,只听到身后的纱帘微微发出了声响,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白色衣袍翩翩然的穆云锦。
看到木澄向自己投来了略微疑惑的目光,穆云锦翩然一笑,行了一礼,口中无声地动了动:“云锦见过母后。”
旋即脚步不停,迈步走到了木澄的身旁,静静地站着,看向了穆天德。
穆天德一身白色纹金线的里衣,双手交叠于锦被上,整个人神色较为安详,可格外矛盾的又是,穆天德的眉头紧紧锁着,虽说是睡着的状态,眉头皱的却是极为厉害。
木澄只是瞥看了一眼穆云锦,见他还算懂礼,收回了目光,接着看向了穆天德。
眉头微微蹙起,看着穆天德那沧桑的眉眼,木澄的心头,说没有一丝感触定是假的。不管穆天德对于自己有多么地不在意,多么地不喜欢,可说到底,她是他的皇后,而他,是她所爱的人。
而现在,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床上,不会说话,不会出声,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作,木澄的心头,如何没有感触?
这个男人,纵使他心头珍藏的那人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她,还是爱他的,不是吗?
鼻头一酸,木澄的泪已是涌了出来,啪嗒落在了自己的膝上,瞬时隐入了她的裙摆。
下一刻,一只手已是轻轻碰了碰木澄的肩头,温润满满的声音落在了木澄的耳旁:“母后不用担心,父皇为天子,自是有神明庇佑,不会有问题的。”
闻言,木澄的鼻头又是猛地一酸,侧眼看了看穆云锦,心头倒是安慰了不少,抬起手拍了拍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眸光还是看向了穆天德。声音分外之轻:
“你父皇,自打上了年纪,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谁能料到,水沐清一走,竟是让他彻底倒下了。”
话语中,明显能听出不少,对水沐清的不满,却又是极为矛盾地夹杂着对穆天德的关切。
穆云锦的视线微微一动,清澈的眸子里并未有任何旁的情绪,看了看穆天德,又看了看木澄,一个转身,走到了桌旁,一边轻声说话一边倒着水:“父皇向来辛劳,如今突然倒下,怕是心绪郁结而至,多休养两天定是会好起来的。”
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穆云锦已是重新走回了木澄的身旁,手中,端着一杯清茶。
“母后您喝口水。”
看着穆云锦递来的那杯清茶,木澄明显觉得心头舒适了不少,虽说她以前看那宜嫔也是并不顺眼,不过这穆云锦,倒是对自己是真的恭敬有礼。接过那茶,没有任何的犹豫思索,木澄便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将那空的茶盏接了过来,穆云锦的手又一次拍了拍木澄的肩头:“儿臣就是过来看看父皇,如此,有母后的陪伴,父皇定是会好的更快。”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木澄明显对穆云锦说的话极为受用。
“那云锦,便退下了。”
末了,穆云锦退开了一步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了这最后一句话,也不再多言语,径直转身,轻步缓缓离去。
木澄的目光看着穆云锦离开,嘴角终是有了一丝浅浅的温婉,旋即,缓缓收回了目光,看向穆天德,更是伸出手,拉住了穆天德的手掌。
眉眼泪光闪烁。
海公公一直守在了外间,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直至穆云锦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本一直徘徊着的脚步瞬时便迎了上去。
“四皇子……”
海公公本是意欲问些什么的,却是在迎上去的一瞬,对上了穆云锦那示意噤声的动作。脚步一停,海公公眉头凛起,看着穆云锦的动作没有动。
“海公公还是要多留意留意母后才是。”
穆云锦并未多停顿,缓缓靠近了海公公,声音压低,轻声言语,一字一字落在了海公公的耳旁。
旋即,脚步抬起,穆云锦再无停留,转身离去,大步走出了承欢殿。
独留下海公公心头满是诧异,深深看着穆云锦离开,眉眼间分外沉重,穆云锦的话还在他耳旁回响着。
“海公公还是要多留意留意母后才是。”
这句话反反复复落在海公公的耳旁,陡然间,一个念头似是炸开了一般,重重地落在了海公公的心头,也是因此,脚步瞬时加快,海公公快速地走到了里外间的纱帘处,手一把挑起了纱帘,向里头投去视线。
木澄坐在穆天德的床边,手紧紧地抓着穆天德的手,低着声音絮絮叨叨似是在说些什么。并未有什么异样。
闭了闭眼,海公公凝了神看着木澄的动作,却是并未有再多的发现,便是在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余光一个闪现,发觉木澄竟是有了别的动作!
坐着的身子缓缓站起,木澄的眸色深深,看着穆天德,而后缓慢地弯下腰,靠近了穆天德的面。
最后,木澄那略有些紧张和干涩的唇,落在了穆天德薄凉的唇上。
已有多少年,他没有碰过她了。
今日,便遂一次她的愿吧。
“皇后娘娘!!!”
下一刻,海公公尤为高扬的声音重重而落,脚步声也是随之响了起来,木澄唇离开穆天德的一瞬,海公公已是走了木澄的身后,浑身气息重重而起。
木澄心头一直压着的怒意已是泛泛而起,一个回身,下意识地便拦在穆天德的窗前。
“海公公!”
“老奴已是说过,皇上体虚卧病,不得有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