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回到松荣苑时,看到秦婉如手里绞着帕子,连个丫鬟都没带,在松荣苑外徘徊不定,却不走进去。
“大表姐,你是来给外祖母请安的吗?怎么不进去啊?”
“宁儿,我……能去你那坐坐吗?”秦婉如咬了咬嘴唇,柔声问道。
“行啊,走吧。”颜宁看她的样子,知道是有话要说,连忙带到自己住的屋子。
绿衣看姑娘和表姑娘像有话要说的样子,送上两杯热茶后,就和虹霓一起退下了。
颜宁捧着热茶喝了两口,转头看着秦婉如,等她开口。
她猜想大表姐应该是要说封平的事,可是,这事,她跟外祖母去说才有用啊。
秦婉如今年十七了,眉眼都长开了,她生性软弱,长相也温婉如水,说话轻声细语,还总是躲开别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略低下头。
不像颜宁,说话时老是看着对方,普通男子,被她盯着看,都要不好意思了。为这秦五娘也就是她母亲没少说教,无奈就拗不过这性子。
“宁儿,我……”秦婉如想开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宁儿,谢谢你。”
“谢谢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母亲跟我提过皇子选妃的事,谢谢你,父亲和母亲跟我说,不会送我进京选妃了。你不知道,自从去年母亲说了这意思后,我一直很怕,宫里,听说是……”听说是吃人的地方,这话,她不敢宣之于口,“那夜你和父亲说过后,第二天,母亲就跟我说不用进京了。”
她没说的是,王氏跟她说是,边说边掉眼泪,直说自己对不起女儿,竟然连选个皇子妃都不能让她去选了。还说她若是进京了,必定是能选上的,言语之间,对颜宁流露了几分不满。
可是秦婉如听到自己不用去参选时,只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轻松异常。
“宁儿,我真羡慕你的性子。姑父和姑母对你真好,让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羡慕的说道,“母亲从小教我要做个大家闺秀,行不动裙,笑不露齿,骑马习武什么的,我连碰都不许碰呢。”
王氏自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总觉得女孩子要贞静为要,所以,对秦婉如管束很严。
等她生下秦妍如时,秦老夫人发现在她管教之下,婉如性子越来越懦弱,才觉得不对,将婉如、妍如接到自己院中教养,所以,妍如性子比较活泼,婉如却是已经定性了。
“妍如的性子也比我好,我……你一定嫌我不会说话,嫌我闷。”婉如说到后面,只觉得一股自厌的情绪升起。封平,是不是因为嫌弃自己性子懦弱,才不答应的呢。
颜宁看她半天都没说到重点,急了,“大表姐,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说你的性子的?你性子是稍软了些,跟个软面团似的。不过,你温柔善良,是最好的姐姐,我很喜欢你呢。”
“宁儿,你喜欢……可他……我……”
“大表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憋的我难受。”颜宁真想帮她把话叫出来,可一叫,秦婉如就知道私会被自己撞见了,她真怕以大表姐的性子,会羞死。
“宁儿,我喜欢了封平。”秦婉如双眼一闭,赴死一般说了出来,说出了这句,后面就畅快多了,“上次在珍宝阁,你们走了后,路上遇见了封大哥,他送我们回府的。他……我在府里见过他几次,觉得他是个好人,也老是听你和阿烈说他聪明。”
“大表姐,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知道,他告诉过我,他说自己是罪臣之后,而且还永不能入仕。他说自己身无长物,连活命都是赖你所救……可是,他是个好人。”
“那封大哥的意思呢?”
“他说自己身份不能高攀,可是,宁儿,我不怕你笑话,就算他现在看不上我,我也不在意,只要……总有一天……我总会好好待他的。”说了这几句,秦婉如已经脸红如血。
封平住进秦家后,他们偶尔几次在花园相遇,初见时,她只觉得封平沉默寡言,可是看着就很可靠。
偶尔几次,听到他与颜烈或颜宁聊天时,时而戏谑,时而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那一张爽朗的笑脸,让人动心,逐渐就入了眼,上了心。
直到珍宝阁那日,颜烈和颜宁相继离去,她带着妍如回家,生怕颜宁两人吃亏,自己却毫无办法。封平安慰她说颜宁和颜烈自有主张,让她不需担心,只先顾好自己为上。
其实那些话都很平常,可是那低沉的声音,沉稳的语调,让她莫名就觉得安心。
听到母亲告诉她说参选皇子妃无望后,她万分惊喜,含羞去问封平是否有意,可他一口回绝了。今日花园再遇,她忍不住又问了,可是,他,还是拒绝。
秦婉如觉得自己一辈子所有的胆量,都用在此刻了,她想着颜宁。
也许她能帮自己呢?她能说服父母不让自己参选皇子妃,也许,也能帮自己说服父母,让他们答应自己嫁给封平?
“大表姐,你若是拿定主意了,那就该和大舅舅大舅母说,或者跟外祖母说,总是自己思量自苦,又有什么用?”颜宁倒是能体会秦婉如的心情,自己苦恋楚昭业时也是那么忐忑不安的,不过自己如飞蛾扑火一样,哪怕烈火焚身,也要去抓住那抹希望。
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可是,封平,和楚昭业不同。
她相信若是封平答应娶大表姐了,那必定会珍之重之。
私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