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儿见过皇上。”蓝玉儿恭敬地跪伏在地,朝着坐在桌边的清贵男子磕了个头。
他却并未立即叫她起身,而他的目光也未离开她分毫。就好像他一直没有机会将她看个明白,此刻,终于有幸将她细细看透一般。蓝玉儿只觉得一股犹如实质的目光,将她笼罩在内。这股目光并没有上下打量她,也没有盯着她身上的某一处看,可是她却有种在这种目光中无所遁形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清贵男子终于不再收敛他周身的气势,他那深入骨子里的尊贵气,就这么张扬地外露出来,让人不敢鄙视,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良久,一双明黄色的厚底软靴出现在蓝玉儿的视线中,这双软靴离她的双眸很近,近得她连上面的淡淡水印都瞧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特属于他的清越嗓音,低低地从头顶传来,带着压抑的冰冷与漠然,满屋的炭火似乎都不能将这股凉意驱散。
为什么不肯嫁给景王?
为什么选择赵家?
还是,别的什么?
蓝玉儿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什么,她也没有追问他,他到底想知道的是什么。蓝玉儿只是静静地跪伏在地,看着眼前的明黄色软靴,漠然以对。
“曾经,朕说过,朕会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玉儿想知道,这个所谓的机会,能让玉儿失去什么,又能让玉儿得到什么?”
静,一片寂静。
半响,他清越的嗓音才再次响起,“相较于你得到的,你失去的根本不值一提。”
蓝玉儿抿了抿唇,终究开口说道,“玉儿想跟皇上做笔交易。”
“呵呵,今夜,主动权在朕的手中。”
同样的话,在今晚却是换了一个人来说。
“未必。”
“哦?”
蓝玉儿原本跪伏在地的身子,却是缓缓地直了起来。
映入清贵男子眼中的是怎样的一张容颜?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张容颜!他仿佛又看到那夜的蓝玉儿,眉梢带笑,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自信的魅力,而在这种自信中却还夹杂着很淡很淡的甜蜜。
蓝玉儿却未与他对视,而是施施然站起身,走到床沿边,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将床边的帘幕放了下来。
帘幕因为蓝玉儿偶尔的碰触而轻轻地颤动着,漾出一圈圈的涟漪,让他的心也跟着起伏。可他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紧盯着依旧颤动不止的帘幕。
蓦地,帘幕被一只白皙的小手从里撩了起来,蓝玉儿依旧披着一件单衣,重新走到他的面前,跪在他身前,她的手中高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愿以此物换赵家平安、换赵家家主赵晨及其嫡子赵源儿安康。”
蓝玉儿微微低垂着眉眼,不去看他的神色。故而,她并未瞧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之意,她只瞧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然后一松。随即那双手便接过了她手中的册子。
静,一片寂静。
可却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好似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惠璇璇只是景王的侧妃。”
“玉儿心悦者,唯赵晨一人。”
“赵家……赵家!”
“玉儿愿做皇上的瑰宝!”
话落,蓝玉儿只觉得一股大力拉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一双微微眯起的锐利双眸猛地闯入她的眼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蓝玉儿并未垂下双目,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直直地与他对视着,“在玉儿的心中,死物永远比不上活人。赵家的东西,不就是一块瑰宝吗?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它的价值已经摆在那里,多放一日,就贬值一分。而我的价值却是不可估量的,多活一日,就增值一分。”说着,蓝玉儿微微一笑,抬起另一只没有被他抓住的手臂,指着自己的头说道,“这里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没有展现出来。”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退缩,谁也没有别开目光。
良久,蓝玉儿才感觉到自己痛得麻木的胳膊,重新获得了自由。蓝玉儿身子一坠,再次跪伏在地,耳旁传来他清越的嗓音:“仅凭此物,想要保赵家、赵晨以及赵源儿平安,远远不够。但是,朕愿意给你个机会。”
说着,清贵男子缓缓地走回桌边,“若是这一次,赵晨能活着回京,朕便给你三年的时间。”
等等,什么叫能活着回京!
蓝玉儿蓦地瞪大双目,朝着坐在桌边的清贵男子望去。
可他却好似没有瞧见她眼中的震惊,反而自顾自地说道,“三年之后,朕要踏上龙日国的土地。在这三年之内,朕不会动赵家,也不会动赵晨父子,可你这本册子上所写的东西,都必须实现。如若不然,朕不仅要灭了赵家,杀了他们父子,朕还要将你发配到南疆去做军妓!”
军妓……
“可若是赵晨这次不能活着回来,朕想知道,你会怎么办?”
话落,清贵男子的唇角一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蓝玉儿秀气的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片刻后,却又缓缓舒展开来。
“皇上,玉儿只想知道,三年后呢?”
清贵男子一怔,似乎不曾料到蓝玉儿居然对赵晨这么有信心,他沉吟半响,方说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