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春阳渐没,暮寒渐重,闹市愈稀,花街愈热。
李相之正了正衣冠,手拿纸扇,一面写着大大的‘李’字,一面空白。看着热闹非凡的花街青楼湘香阁,李相之迫不及待地大步迈进。然后突然别人拽住……
“诶!诶!相之……我们走偏门……偏门。”徐庆之忙制止李相之的这种嫖客心理。
“为何?”
“你还真以为我们是来青楼快活的啊。我们是正经人!懂否?”
“哦,明白!”李相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得将目光从花枝招展的青楼迎妓身上移开。
拐至偏门,徐庆之出示身份信息,立即有丫鬟将四人引入其中,刚踏入院子,李相之就感觉一股胭脂味儿灌入肺腑,神魄瞬间之一荡。暗暗发誓,一定要及早pò_chù……
这是与前院青楼区分开来的独立后院阁楼,虽然方圆不比前院大,但也相当宽敞,阁楼上下隐隐有些乐器鸣奏之声。
李相之四人登入三楼,被一名小婢子引入一间宽敞的大房内,屋内灯火如昼,三面环绕着各式各样种类不一乐器,而其中更有七八名鲜艳着装女子隐隐聊天。恐怕就是徐庆之所说的被徐庆之邀请演奏的青楼艺伎吧。
见李某人四人进门,一名俏丽女子含笑相迎道:“几位公子你们来啦!”
此女子身材婀娜,眉目含情,虽然迈着轻柔步子,声音绵绵甜美,从上至下无不透着妩媚动人气息,气质样貌俱佳。
四人周身齐齐酥麻一阵,徐庆之连忙施礼道:“让楚楚姑娘久等了。我给你介绍我的一位同窗好友。李相之李相公。”
“小女子严楚楚见过李公子!”楚楚双膝一曲施礼道。
“楚楚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李翊李相之。”
第一次见面,这个名叫楚楚的礼仪很足,对李相之做福之时,可以一带而过,但她并不是一带而过,而是曲下膝盖之后,要等李相之回应才起身。李相之陡然对这个楚楚姑娘好感倍增。
徐庆之介绍之时以‘相公’相称则是暗中点出这二人是个秀才郎,毕竟身份越高越让人待见。江昆玉、徐昌明与徐庆之也是秀才,他们毕竟不如李相之那么早就得了秀才,但能在十八九岁得个秀才也算是人才了。不然也不会想着与吴中四子比拼了。
介绍之后,很显然只有李相之是第一次来此地,然后几名有些分量的艺伶分别介绍过,但其实主唱也就两名,一名大姐头严楚楚,一名名叫佟麟儿的俏丽活泼女子。
李相之睁大双目环视周遭,叹道:“这么多乐器,若是集体演奏出来,一定非常动听。”
徐庆之道:“楚楚姑娘的歌声真真是百听不厌,绕梁三日,相之你今晚有福了。”
“是嘛!那得见识见识。”
那佟麟儿撇着小嘴道:“看来麟儿在徐公子眼中,完全是一无是处了。”
“呃……麟儿姑娘恕罪,徐某失言了,该打该打。”徐庆之假意在脸上拍了拍,那佟麟儿噗哧一笑,道:“好啦好啦徐公子,麟儿知道不比楚楚姐姐厉害。”
严楚楚笑道:“哪有的事儿,麟儿不必捧着姐姐……”
江昆玉微微一笑:“不如立即开始清歌一曲吧,也让相之见识见识二位姑娘的风采。”
江昆玉话不多,但绝对没有一句废话。
“好的。请诸位公子入座。”
李相之坐入侧席,刚端起茶杯,这时古筝响起,琵琶相随继而琴箫相和……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首李清照的一剪梅,被严楚楚娓娓唱来,略显愁情。
除了李相之之外三人皆微眯着双眼享受着,但这首一剪梅的曲风毕竟不太适应李相之。所以李相之不像其他人那般享受其中。
李相之拍手道:“好听!好听!”虽然对古曲曲风略微不适应,但这首歌无疑非常耐听,而歌者严楚楚也一展动人的歌喉。徐昌明与徐庆之摇头晃脑的一副深愔此道的大家模样。
严楚楚低眉道:“见笑了!”
接下来琴声再起,明显曲风快了起来,比之上一首更加活跃。
“春水暖日和风,楼阁浅酒朦胧。杨柳秋千庭院中;莺啼舞燕晓风,小桥流水乱飞红。将花捻手中,问郎奴颜比它谁更红?郎道飞絮更中,不信去花赛来人,捣碎掷郎前,娇嗔今晚双儿床独空。”
佟麟儿唱的是‘村坊小调’这种小调其实就是所谓的元曲中的一种,元曲中有些曲牌名之下的词,都有固定格律和格式的,但是元曲却不限制它的字数,可以适当的添加词进去,当然不能减少词汇,不以字数为标准,这极大程度开拓了唐宋曲调的灵活性,而且曲调之中还有诸多是以方言形式传唱的,所以元曲将传统诗词、民歌、方言糅合为一条,形成了诙谐、洒脱、率真的艺术风格,如此之下到最后演变成了一些乡村、村坊歌谣,这显然被底层人民更加接受。而佟麟儿的这首歌曲,其词汇简单明了,接近市井之语,虽说不归元曲,但并不能说它低俗,而是风格就是如此,词不入流,但歌入流了。这就好比流行音乐和乡村音乐的区别了。
佟麟儿的调皮活泼的性子配上此曲,当真别有趣味。
李相之暗道:“一个是走伤感路线的,一个是走活跃路线的,要是弄到后世现代,一定都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