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立刻把糖葫芦塞给韩致远,弯腰将那老人扶了起来,关切问道:“老人家没事吧?”

韩致远咬着山楂果,扫了一眼那茶楼,门面装饰得挺漂亮,匾额也华丽,上面写着:曾记茶楼,那推了老人的是个跑堂打扮的男人,见他看过去,一双鱼泡眼瞪来,骂道:“看什么看?多管闲事。”

他转而又指着老人骂道:“老东西,下次再来这蹭吃蹭喝,可就不会这般轻易善了了!”他说完,一边咒骂不休,一边转身进了门。

老人似乎扭着了哪里,哼哼唧唧的呻|吟,江宁扶着他站,眼见着老人弯着腰,迈不动步子,便道:“您感觉如何?需要我们送您去医馆吗?”

老人哼哼了一会,这才摆手道:“无事,烦请送我到那米铺檐下歇会。”

江宁两人依言把他送过去,靠在那米铺的屋檐下歇了歇,然而过了片刻,老人的情况还是不见好,他们也不能直接把人扔在这里,便又不顾老人婉拒,将人送去了医馆。

医馆在西市,所幸还不算远,韩致远背着老人很快便到了,刚一进门,那医馆的学徒似乎是认得老人,过来帮忙道:“张公,你这是怎么了?”

江宁便简短地将事情说了说,又道:“先给老人家看一看吧。”

张公哼哼着直说是背疼,医馆大夫里外又是一通忙活,这才确诊是扭着腰了,哭笑不得地道:“张公,背和腰隔得远呐。”

那张公一边喊疼,一边理直气壮:“我摸着分明就是在一处地方。”说着面色又转为气愤,骂道:“那曾记茶楼真是欺人太甚!等我儿回来,必定要去讨个公道!”

大夫给他敷药,一面应和道:“曾记乃是越州一霸,十好几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硬与他们计较什么?说起来,你儿今年还回来吗?“

张公听罢,沉默不语,江宁岔开话题道:“你们说的这个曾记茶楼,在越州难道还有什么来历?”

那大夫正暗责自己说错话,这回见江宁搭茬,立刻热忱地为他解释道:“小兄弟是外地来的吧?这曾记啊,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他们家在越州经营茶叶已有数十年之久了,算是老字号,在越州城一家独大,可没别的人敢来分一杯羹。”

听到这里,张公不满地哼了一声:“旁门左道,手段阴险。”

那大夫呵呵笑了,接着道:“曾记有茶楼,也有茶行,在越州经营颇深,垄断了从江南至淮北包括越州这一带所有的茶市,是以除了他们家之外,几乎没有别家的茶行了。”

江宁诧异道:“这是为何?据我所知,越州饮茶之风盛行,茶叶所需甚大,怎么会只有一家茶行?”

大夫听了,便耐心解释道:“这个是有缘由的,一方面是曾记茶行颇有手段,善于经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南至淮北这一带,运货来往都是靠漕运,别的茶运不进来,可不就只剩下曾记一家了么?可惜啊,生意好了,人便轻浮了,曾记这几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店大欺客,跋扈得很,是以人称越州一霸。”

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去洗手,张公扶着腰慢慢坐起来,咬牙骂道:“我家中这几日没茶了,茶瘾上来,便过去他们茶楼坐了坐,也是给了钱的,那茶水一入口,我便知茶叶是潮的,想要找他们理论理论,他们倒好,竟然反咬我一口,还嫌弃我只叫了几杯粗茶,污蔑我蹭吃蹭喝,丧良心的曾家,开门可不是做生意的么?且看来日,总有人能治得了他们,那时我才要拍手叫好,点个鞭炮满城放。”

大夫一边写方子,听了这番抱怨之言,一边笑着打趣道:“张公不是号称粗茶不沾,陈茶不碰的吗?怎的又去了声名狼藉的曾记茶楼?”

张公尴尬片刻,才又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没茶了嘛?我能一日不食饭,却也不能一日不饮茶啊。”

大夫笑出声来,摇头道:“张公可习性真是十年如一日啊……”他见江宁不解,便一边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向他解释道:“小兄弟初来越州,可能不知道,张公年轻时,可是上京颇具盛名的茶匠呢,专为高官大吏们制茶,求得他出手一回,便是要纹银上百两。”

张公听了连连摆手,笑骂道:“尽瞎胡说,没的又哄弄年轻后生,惹得旁人以为我这把入土的年纪了,还这样狂妄自大。”

大夫笑而不答,将方子交给学徒抓了几副药,又对江宁道:“实在抱歉的紧,皆因这医馆离不得人,还要劳烦小兄弟将张公送回去了。”

江宁自然满口应下,待走的时候,才发现韩致远不见了,找来找去,在门外廊下见着人,手里捏了根吃完了糖葫芦的竹签儿,逗着一只猫儿玩,看到江宁过来,忙暗搓搓地把手中的竹签扔了,咳了一声,一脸正色道:“可以了?”

江宁看了看地上的竹签,这人在暗地里的时候跟个小孩一样,还总以为别人不知道,他也不拆穿,只是道:“我们把张公送回去,然后再回家吧。”

韩致远没什么意见,两人一人背着张公,一人拎东西,便往城西去了。

一路上,张公絮絮叨叨地与江宁闲话,尽是些啰嗦的家长里短,老人家话多,闲不下来,江宁也耐心地与他聊着,韩致远偶尔也接上一句,三人倒也算得上相谈甚欢。

走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了城西张公家里,进了门,两人将张公安置妥当之后,便要告辞,张公挽留道:“天气冷,喝杯茶水再走吧?”

虽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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