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如果与这事有关的人喝下去,怕就会出问题了,东家发了话,院子里的伙计帮工都端着碗,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敢动。
丁余见状,端起最后一碗正要喝时,江宁阻止了他,接过那碗,也不多说,仰起脖子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整个院子寂静得甚至能听到他吞咽时发出的咕咚声。
一气儿喝完了,江宁放下碗,做了一个手势,微笑着道:“诸位请。”
众人见他这样坚决,心中都知道,今天怕是不喝也得喝了,也有人心中不虚,胆子大,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见他也没出什么不好的症状,其余的人都犹疑着,陆陆续续地将那碗水喝了下去。
江宁抱着手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面孔和表情,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一瞬间将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棕红色的汁液泼了满地,摔碗的那人正半弯着腰,拼命地呕吐着,他周围的人如见着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立即四散开来,惊恐万状地看着他。
那人名叫钱保,平常在酒坊内也没什么存在感,江宁把酒坊内所有的帮工伙计都安排了固定的岗位,只有他,属于砖头那种属性,哪里需要就往哪儿搬,做的活儿很杂。
钱保长得一副老实人的模样,看上去有点憨厚,平日里话也不太多,众人都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
钱保一边竭力地呕吐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旁边的人纷纷退开,不敢援手,江宁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事可是你透露出去的?”
钱保忙不迭点头,他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实在是难看,他哭饶着:“是我是我……东家,求您救救我!”
闻言,院中的众人面上都忍不住透出些许鄙夷来,江宁冲丁余示意了一下,丁余点点头,抄起一个大瓢,从一旁的大缸舀起一大瓢清水来,气势汹汹地给那钱保灌了下去。
钱保半呛了水,半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江宁这才道:“将工钱发放给他,然后把人送去官府。”
丁余应了,又点出几个人手来,将钱保扭送着,押去官府了,那碗中的汁液自然不可能是□□,不过是加了点山栀子罢了,灰色的粉末是黄连,奇苦无比,常人喝了尚且皱眉,何况是心中有鬼的人?
丁余一边收拾着院子,一边埋怨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的工钱算是最高的了,居然还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不由义愤填膺,愤愤然道:“幸好我们的酒曲是直接从越州拿来的,否则事情只怕是更加严重,掌柜,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吗?”
闻言,江宁轻笑一声,道:“不然还能如何?我之前便料到,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情必然会发生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叮嘱了丁余几句话,丁余听了之后,有点迟疑地道:“这样做,虽然是让仁御酒坊讨不着好处,但是我们不是也亏了么?”
江宁笑着道:“你只管放心去做便是,想占我便宜的人,如今只怕是还没有。”(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