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兵领命,将自己腰间的灵兽袋打开,从里面放出一只浑身雪白却十分袖珍的长尾鸟来,极为不舍道:“少主,这可是我们冰灵城最后一只冰霄鸟了!”
“我知道。”冰敕叹了口鼻息,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线一端套到它脚上,另一端则系在自己的尾指上,对冰霄鸟道:“去吧,找到妖虺谷!”
冰霄鸟吱吱叫了几声,拍着翅膀飞远了。
半个时辰后,冰敕终于带着十名妖兵来到了妖虺谷的入口,只是,银线已断,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与一根雪白细长的尾羽,冰霄鸟已不知去向。
先前那放出冰霄鸟的妖兵一脸沉痛,对冰敕道:“少主,冰霄鸟死了。”
冰敕没有说话,只是看看妖虺谷毒雾重重的密布着藤蔓的入口,走到一个藤蔓绕成的圆形甬道前看了看,里面,似乎深不见底。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妖兵道:“你先进去探路,我们随后跟上,记住,提高警惕!一有情况,立刻吹哨!”
妖兵抱拳,“是!”说罢,便身先士卒,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边往下走,甬道一边摇晃着,那些青黑的藤蔓上,一条条奇形怪状的毒虫缓缓蠕动着,被那领头走着的妖兵一一冻成了冰霜。
不到一刻钟,他们便从甬道的另一头走了出来。
妖虺谷中与外面不同,明明是同一片森林,外面虽然毒雾环绕,却有树有草。而这谷中,除了枯草,便只有枯石,一根根矗立在地面上,仿似一座七弯八拐的迷宫。
刚落地的雪妖们将眼前一片挡住视线的石柱望了一眼,不意间,脚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冰敕警惕地低头看去,就见他们脚下的土壤呈青褐色,还奇特地露出一片片毫无光泽的鳞片来……
“快走!”冰敕连忙道,只是话才刚落音,脚下的“土地”霍然拱起,一颗独眼的巨大蛇头从他们头顶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咬了下来!
雪妖们纷纷飞走,一双巨大的翅膀挥打下来,将其中几只猝不及防的雪妖拍倒在地,一道浑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入谷者死!”
……
冰灵城内,緄寧苑。
凤九鸢昏睡在榻上,额上汗迹涔涔,眉头紧拎,面目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
好在汀祖妖医已经为她止住了血,只是她的身体时冷时热,无论妖医怎么为她灌入妖力,都无法维持体温平衡。
从城主的寝殿过来的冰凝见到凤九鸢这副模样,不由担心道:“汀祖爷爷,九鸢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她在为城主治疗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汀祖叹了口气道。
“反噬?”冰凝面色有些呆愣,“可是九鸢姐姐在救治父亲之前,并未说过行针会受到反噬呀!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后果吗?”
“作为医者,还是一位懂得高深医术的医者,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治疗方法对人对己的利弊,大概是不希望你担心吧!”
冰凝泪眼汪汪,“既然知道会受到反噬,她却还是要坚持救治父亲,这份恩情,我冰凝永生都不会忘记!汀祖爷爷,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恶劣,筋脉尽数破裂,我也只能暂时用妖力保住她的性命。可纵使有妖力维持,至多也只能维持三日,三日之内,我会尽力去寻找救治她的办法。”
“那其他的妖医会不会有办法?”冰凝急切地问道。
“我会找信得过的妖医商量商量。但是小小姐,目前宫殿中的情形不比城主还醒着的时候,这位夜妖医的身份……”
“您知道了?”冰凝紧张地看看汀祖,又看看凤九鸢,“汀祖爷爷,求求你一定要保密!”
汀祖点点头,“出于对夜妖医不顾生死来救治城主的这份大义的尊重,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
“那昨日请来协助九鸢姐姐的其他人呢?他们也会保密吗?”
汀祖捋着胡须笑了笑,“小小姐大可放心,他们对城主忠心不二,就算知道了夜妖医的身份,在城主醒来之前也必然不会揭穿。”
冰凝松了口气,亲自从银盆中拎干毛巾为凤九鸢拭了拭汗,“九鸢姐姐,你千万不能有事。”
……
凤九鸢浑浑噩噩脚步虚浮地走在一片黑暗中,四处充斥着森冷的阴风,似乎要生生将她的衣衫扯碎。
“这里是哪里?难道我又回到地府了吗?”
一丝丝黑气从她身边飘过,愈来愈浓,最后在她身前不远处汇聚成一个身着凤袍发丝散乱的背影来。只见她浑身充斥着浓重的黑紫气息,那笼罩向四周的怨气,重得几乎要将凤九鸢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是谁?”
话从喉咙里发出去,又从对面飘荡回来,前面的身影,渐渐转了过来……
她,双目深不见底如同黑洞,唇瓣血红,惨白的脸上泛着青黑,脖子上是一道青黑的掐痕,双手上的指甲长得瘆人。
凤九鸢吓得倒退两步,差点跌倒,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
“你、你究竟是谁?”她喉头打结,再问了一遍。
“日日霸踞着我的身躯,居然会不认得我是谁?”她声音中透着无以言喻的惊悚,刺得凤九鸢一阵头疼。
她一步步朝凤九鸢走来,凤九鸢则防备地一步步后退着,“你是我?不,你是凤九鸢?”
那张惨白的脸没有表情,一声惊悚的尖叫后,忽然就朝恢复成若小米魂魄的凤九鸢扑过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