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一双尖尖的耳朵抖了两下,似乎是大|腿被压得发麻,盯着陈铬甜美的睡颜看了好一阵。继而皱起眉头,似乎是对他那没心没肺、酣然入睡的样子十分愤愤,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长|腿一扫,将那他踢飞出去。
陈铬做着美梦,却忽然在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中惊醒过来,“啊啊”大叫,手脚乱舞,脸先着地。
陈铬:“我发现,不同地方的泥巴味道还真不一样呢。”
北辰:“聒噪。”
陈铬:“我的口腔肌肉都要退化了。”
他扯着雪狼的两只尖耳朵,一揪一揪,夸赞:“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你太厉害了,辰哥。”
北辰自豪:“老子有五条腿,呵。”
一头雪狼在丛林中飞奔,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嗷呜”一声狼嚎:“说多少次?莫揪耳朵!”
陈铬掰着手指数数,自言自语:“五条,双手双脚,还有什么?”忽然被身下的雪狼向后一拱,险些掉下狼来,他便下意识地往前一钻,勒紧它的脖子。
雪狼瞠目龇牙:“!”
陈铬连忙松手:“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雪狼“呜呜”低吟,发足狂奔。
北辰载着陈铬,以狼的形态狂奔数百里,终于停下,至一处溪水畔驻足饮水,将背上的黑衣少年抖落在地。
陈铬睡眼惺忪,奶声奶气:“肚子不让摸,耳朵不能提,腰……你也没有腰,脖子也不给掐,难道要我揪你的尾巴?”
雪狼愤怒地以掌劈水,震出滔天巨浪:“此生能令我俯首称臣者,唯有一人!”
陈铬:“是谁呢?”
雪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身影,他的周身硝烟弥漫,雪狼仍是狼的形态,视线非常低,抬头逆光,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一身破烂的战甲,手中长刀浴血,那人越来越近。
雪狼:“自然是……”
陈铬:“?”
雪狼:“是……是……”
战场上瞬息万变,那人很快就与一条青色的巨龙缠斗在一起,消失不见。
雪狼巨大的尾巴一扫,转身离开:“忘了。”
它的双瞳金光流转,眉峰紧蹙,凶猛的神情逐渐涌现。
陈铬忙不迭大喊::“停!”
怕他再想下去又要发疯,陈铬拿出一条破布裁成的“方巾”,沾湿后叠放掌中,小心翼翼地为雪狼擦拭四肢上的污渍,一面说:“别激动,辰哥。你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所有事情全都记得。”
雪狼闭着眼睛蹲坐在地,任由他擦拭,仿佛十分享受。
陈铬继续说:“我大哥总说我心大,但他认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绝对不会忘记重要的事情。心大一点,别斤斤计较,人才能活得快乐。所以说,遗忘是生物不可或缺的技能,或许一些事情令你产生了消极的情绪,记忆的电化学过程终止了但仍然遗留了物理痕迹,所以如果你回溯……”
雪狼:“说人话。”
陈铬:“……”
陈铬擦汗,道:“生物体从不计划让事情被动的完成,我妈妈说的。你自己把事情藏在心里,真的到了你能够面对的那一天,记忆自然而然就会再次浮现。”
雪狼笑了笑,张嘴叼着陈铬的衣领,将他甩上后背,继续狂奔:“张嘴闭嘴,大哥大哥,还在吃奶?坐好了!”
北辰化作狼形,载着陈铬极速前行,终于在两日后抵达秦国晋城。
然而当地屯兵数万,布防严密,陈铬提议偷偷潜入城内再想办法往运城去,可以避免绕路浪费时间。但北辰却对人多的地方十分反感,话也不说,载着陈铬绕道奔向运城。
又过一日,一人一狼从运城外围包抄过去,抵达了函谷关外。
在这数千里路程当中,蓝色的光点一直在周围若隐若现,仿佛高速公路上的车道划分线,指引着他们一路向前,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草木凝霜,北风呼啸,万物凋零,漫山遍野的枯枝落叶几乎已经颓败不堪。
绵延多日的暴雨终于落下帷幕,裸|露的山石,突兀的崖壁,所有水汽被风一吹全部散尽,干燥的气候令大地皲裂。大风呼啸,扬起漫天黄沙,亘古的孤寂打着旋儿劈天盖地落下。
北辰扬着头,大步前行:“只因着我从此道过,万兽避让三舍,与那藏头露尾的东西有何相干?”
风沙之中,一个靛蓝色的身影迈着狂放的步伐独自行走,布衣绷在身上,背脊直挺,健美匀称的肌肉若隐若现,虽然身高近两米且身材健硕,但却丝毫不显笨重。他虽然并没有老虎一般的虬结可怖的肌肉,却充满着强大的爆发力,身体线条无比优美。
仔细一看,背上还背着个黑衣少年,那人手脚修长,头上盖着个黑色的兜帽,趴在男人背上,露出下半截脸——尖下巴,脸颊还带着些婴儿肥。在黑衣的衬托下,他的皮肤越发显得苍白,一头微卷的黑色短发如同海藻一般垂着。
那少年睫毛翕动,悠悠转醒,打了个呵欠:“恩?到了?下车……吁……啊!”
陈铬冷不防被北辰一把扔在地上,忙不迭爬了起来,蹭了数道伤口也毫不在意,奔跑着追上前面的高大男人,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月如银盘,光芒皎洁,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