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苏家被抄,苏家不论老弱妇孺一并被打入死牢,苏非不堪受辱在狱中自杀,当时的狱卒以为苏非已死,就将他拖入乱葬岗随意丢弃。
谁知他命不该绝,竟然又活了过来,被人所救,只是人虽救了回来却重伤难治,一连几日高烧不退,后来几经周折,有人找到了容痕,容痕念及与苏非同窗情谊,不忍他凄凉死去,就将他安排在青云巷一个废弃的小院内寻了名医救治,方才救回了苏非。
褚玉和君北衍听完心情尤还平静,朱景禛却蓦然一怒:“容痕,你好大的胆子!”
容痕立刻又跪了下来,深深磕了一个头面无惧色。
“微臣自知罪无可恕,今日微臣敢来向皇上禀明一切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请皇上听完微臣所说再处置微臣也不迟,今日微臣得到消息,岭南宁河堤坝决堤就是瞬间的事,岭南水患关系着岭南千万百姓的性命,如今的工部尙书李决和岭南县河道史虽得皇帝旨意全力重修堤坝,挖河排水,但治理水患的方法终是墨守成规,见效甚微,而苏非与他父亲苏明堂是不一样的,他是治水方面的奇才,他的才干想来皇帝也有所耳闻,只可惜他生错在那样一个家。”
说着,他又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皇上,不管苏非身份如何,但事急从权,非常时期唯有行非常之事,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代民请命,求皇上抛弃前嫌,命苏非前往岭南治理水患,微臣知道此事必会令皇上为难,因为世人皆知苏家被诛灭了九族,为堵幽幽众口,苏非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兴许是天意,在被拖到乱葬岗的途中,他脸部着地,容颜被毁。”
皇帝沉默不语,容痕心中忐忑难安。
容痕深知兹事体大,心中一再犹豫,只是如今岭南百姓岌岌可危,他不能再坐视不理,况且苏非虽是罪臣之子,但和他一样心系百姓,哪怕冒着再死一次的危险也愿前往岭南治理水患。
苏非有这样的抱负胸襟,他怎能畏缩惧死,一鼓作气便冒雨骑马赶了过来。
半晌,皇帝冷笑一声:“治水奇才?”看一眼褚玉,伸手指着她道,“这里正站着一个治水奇才。”
容痕抬头,茫然的扫了一眼褚玉,隽秀眉目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疑惑:“皇上说的在治水奇才是谁?微臣怎么看不到?”
君北衍好整以暇的看着褚玉,笑一笑道:“左相莫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太上皇如此雄伟,如此显目,你怎么看不到?”
容痕张了张嘴,惊的一对如浓墨画般的卧蚕眉斜插入鬓角,一手僵硬的指向褚玉:“……国师你确定皇上说的治水奇才是太上皇?”
君北衍肯定的点了点头,笑道:“太上皇这么一大坨,皇上不会指错的。”
容痕更加茫然,问皇帝道:“皇上,就算微臣犯下死罪,皇上也不能同微臣开这样大的玩笑。”
皇帝情绪已淡了下来,冷幽幽道:“朕不喜欢开玩笑。”
呃……
容痕目瞪口呆。
啪嗒,啪嗒……
从容痕的脸上滚落下几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液体,液体溅到地面的那一滩水迹上,竟溅起几个小小涟漪。
褚玉早已气了个半死,气的浑身肥肉乱颤,讥讽她胖她也就忍了,竟然用一大坨这个形容shi的量词来形容她。
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勃然大怒,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啪!”的一声,褚玉已经控制不住扇了君北衍一个大巴掌。
君北衍完全没有设防,被褚玉扇懵在原地。
容痕刚还未惊过来,以为褚玉真变了一个人,突见褚玉当着皇帝的面打了君北衍一个大巴掌,所有的惊疑都散了大半。
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纵使身份扭转,太上皇也还是那个嚣张跋扈,做事从来都不计后果,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的草包暴君。
从前太上皇对君北衍言听计从,如今的太上皇定对君北衍恨之入骨,太上皇哪怕也愚蠢也知道国师背叛了他,这会子太上皇打这一巴掌算是小的了,若太上皇有能力,怕是要喝其血啖其肉了。
“豆豆,你放肆!”朱景禛沉声一喝。
褚玉打完人顿觉神清气爽,只是爽完之后会付出代价,她不愿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便拿出一副无辜示弱的神情来。
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上褚玉的眼眸,她眨巴着肿泡眼,扭了扭肥壮的身躯,咬着唇儿抬头四十五度角仰看朱景禛。
“阿狸叔叔,你为何要凶我?”眼里水雾凝结成泪,内牛满面,啪嗒啪嗒泪珠儿滚落了下来,“呜呜……我看到国师脸上有只苍蝇,好心帮他打苍蝇也不行么?”
朱景禛被褚玉哭的发忤,好半天,才压抑着嗓子问道:“这殿里如此干净,哪来的苍蝇?”
褚玉哭的抽嘴角,不紧不慢伸手指向容痕指控道:“你瞧左相浑身脏兮兮的,肯定是他把苍蝇带进殿的。”
容痕肃然抬眸,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盯着褚玉,倍受冤枉道:“这么大的雨,苍蝇怎么会跟着微臣进来?”
褚玉哽咽一声,甚是顺柔的看着容痕,嘟着唇儿道:“正因为下这么大的雨,苍蝇才会躲到左相身上避雨啊!”微顿一下,继续厚着脸皮狡辩,“左相你入殿时又没有tuō_guāng衣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你敢肯定你全身上下,细微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没藏一个苍蝇?”
“……”容痕脸色白了一白,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