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赶紧转过身子来,只听朱允炆含泪说道:
“人生难得一知己,这几个跟了我十几年,忠心耿耿,他们一直叫着我‘皇上’,可实际上我什么也不能给他们。
别说封妻荫子,就是一碗米饭,我都还要他们给我化缘来,我才有的吃。到头来还要落得个别人抓住的结局!你也是最重情义的人,心中该作何感想!”
此刻,朱允炆忍不住将手中的一颗带了二十多年的玉扳指,从手上滑下来,递给那位打头的老仆,哽咽道:
“留这个做个念想吧。”
然后,他突然决绝的转过头来,朝着温哈喇王子和汉王,语气坚决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们,陪你们去当一回傀儡,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要放了我这几个老仆,不然,我立刻咬舌自尽。”
汉王看着刚才这主仆分离的一幕,一时之间,也有些动容,他觉得心底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忍不住一阵感伤。
此时,见朱允炆提出这个要求,觉得并不高分。
那几个老仆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好,皇兄痛快!我们要的本来也只是你的配合,不会为难这些忠义之士。如此最好。”
汉王爽快的一挥手,那几个武士立刻就松开了老仆的手,几个老仆和武士望了望被团团围住的朱允炆,不忍离去。
“皇上,你怎么办?就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哪怕是死!”
为首的老仆哭泣着又回转来恳求道。
“阿贵,你们的忠心,这二十多年,我早已感受到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皇帝?你们跟着我受了二十年颠沛流离的日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允炆罪过。”
说到这儿,朱允炆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此刻终于全部奔泻而下,他仰天叹道:
“我现在已经是残灯枯木,不值得你们追随。你们走吧,这一辈子,我都欠你们,你们要是不走,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那几位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见朱允炆真的要咬舌自尽的样子,赶紧含泪点头跪下道:“皇上,您保重。”
说罢,又朝着温哈喇王子和汉王抱拳道:
“两位,就此别过,江湖路远,后会有期。汉王,愿你能善待皇上,需要知道,他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说句得罪的话,或许,你的明天还不如他呢。”
汉王正要发作,但是看那个叫做阿贵的老仆人,眼里并没有诅咒和怨恨的意思,倒像是一种深深的忠告和善意。
于是,汉王一挥手,几个人一起猫腰,纵身一跃,坐上朱允炆的祥云座驾,腾空而去。
温哈喇王子的武士想要去追,分秒之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王子,允炆废帝回去之后把他安置在哪儿呢?府里人多眼杂,稍不注意,就会漏出破绽的。”
坐在马车上的汉王和温哈喇王子商议道。
温哈喇王子忽然一拍脑门,说道:
“对了,当年永乐帝给我修建的临时馆舍,因为我长居汉王府邸,一直空置着,现在正好可以把它打扫出来,给废帝居住,安全,也便于监控。”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好地方了。”
汉王也喜形于色,不过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对温哈喇王子说道:
“可是,你忘了吴婳古灵精怪,最是喜欢到处乱串,她若是哪天窜到你那府邸,突然发现有人出没,定然生疑。”
“哦,这倒是个问题,现在永乐皇帝已经死了,新皇帝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细作跟我们翻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算了。”
温哈喇王子说道。
“不,我不许你动她。”汉王着急得大声说道:
“王爷,吴婳都已经做得这样决绝了,莫非你对她还不能忘情?”
温哈喇王子直视着汉王的眼睛。
“不,当然不是。”
汉王低下头,狠狠地说道:
“我要你留着她,看着我成功的那一天!看着我把她最心爱的人,压在身下,对我俯首称臣的那一天!”
“尊敬的殿下,我可以理解为这叫做‘因爱生恨’么?”
温哈喇王子忽然促狭的一笑。
汉王却并没有笑,“随你怎么理解,反正我现在的全部心意就是把老大绊倒,让朱瞻基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对我俯首陈臣。”
“王爷,如此说来,吴婳动不得,动了你就会跟我翻脸。那么她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呢?”
温哈喇王子只好无奈的说到。
“怕什么?她就是知道了,反正现在她和朱瞻基传信的工具——神鸟受你控制,她根本没有机会给朱瞻基通风报信。”
汉王满不在乎的说道:“所以,平时尽量避讳着她点就行。千万不许背着我去难为她,比如软禁她之类啊。”
“王爷,知道了,吴婳是你心上人,我怎么敢去软禁她?”温哈喇王子嘟囔着说。
他忽然又心生一计:
“对了,王爷,不如这样吧。你看我那临时驿馆与王府一墙之隔,若是有人居住,是怎么也瞒不过吴婳的,不如,我就说,我打算再娶一房妻子,所以想搬离汉王府邸,这样也可以掩人耳目。”
“好吧。就依照你所言。”
汉王高兴的说道。
马车一直向前飞奔。
一直到第十天的晚上,吴婳才忽然发现,汉王府里人影绰绰,灯火辉煌,原来汉王回来了。
等汉王妃还有朱高煦的其他妃嫔都见过了汉王,看汉王空下来之后,吴婳才偷偷的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