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太监揉了揉胳膊,小声的说。
“我叫小振子。比芙蕖姐姐小两岁。但我们俩是同一年进宫的。芙蕖姐姐和我在宫里都没有亲人,所以她叫我做她的弟弟。”
小振子的神情忽然变得神秘起来,“二红姐姐,请你跟我走一趟。芙蕖姐姐有要紧的东西给你。”
二红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到了这小振子的住处,小太监从床底下费力的刨出一个锁着的小铁柜,打开后,捧出一个小小的铁盒,铁盒上面上了锁,小太监又从脖子贴肉的地方掏出一个小钥匙,才打开铁盒子,递给她一封包得严严实实的信。
小振子压低声音说:“芙蕖姐姐从大漠回来以后,就写了这封信托我保管,说是万一她有天出事了,就把这封信交给宫里的八品掌记吴二红姑娘。我原本并不认识姑娘,后来打听了前些天姑娘在关禁闭,我也不敢过来,今日见你出来,又怕被人跟踪,所以才一直不敢直接露面。”
二红见他说的郑重,便赶紧将信藏在贴身的衣服里。
这封信,看得出来的确写了很久了,连信封都有点发黄了。
小振子嘱咐二红出了这太监房的大门,回到隐蔽地方再看这封信。
二红出门前,他又警惕的出门逡巡了一圈,才郑重的把二红送出去。
吴二红怀揣着这封神秘的信,就像怀揣着巨宝的小偷。
她心里跳的砰砰的,人有点发晕。
为什么,芙蕖在一年前就预知了自己会出事?
难道,鱼才人宫中的掌事宫女小珍,没有诬陷,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贤妃娘娘真的是被害死的?难道芙蕖真的就是凶手?
她忽然想起了,平日芙蕖的某些细节,现在它们变得有些可疑起来。
为什么,刚进宫时,她就故意漏口风给我,暗示皇上并不是真的爱贤妃?
她可不像是说话不谨慎的人哪。
她明明知道我和贤妃走得近。就算那年贤妃没有跟来偷听到,也应该想到我有可能把那些话告诉贤妃。
她更该料到,这单纯的贤妃怎么会听得那些话?一定会找皇上求证。这不是在贤妃和皇上之间故意播弄是非么?
…….
二红越想越觉得可怕。
啊,如果宫中连芙蕖都不值得相信,那么还有谁可以相信?
以前的吴二红,觉得自己有现代学霸的头脑加身,天不怕地不怕,可以在这明宫中呼风唤雨。
现在她才猛然惊厥,这世界上最厉害不是头脑,是深不见底的人心呀。
她脚步飞快的赶回关雎宫,打开那封信。芙蕖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亲爱的红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了。不要为我哭泣,更不要为我求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是的,我的真实主子并不是贤妃娘娘,我只是主子安插在贤妃身边的一名细作。我对贤妃娘娘的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取得所有人的信任。
贤妃娘娘的确是中毒而死。参与谋害她的人,没有别人,只是我。
其实吕宁妃和王喜公公配制的胡桃茶是没有毒的,他们真的是千方百计想侍候好贤妃娘娘,让她健康,好好陪伴皇上。
但贤妃娘娘每天喝下的胡桃茶里,却有着我下的毒。
如鱼才人猜中了,我下的毒无色无味,初始服用让人一直亢奋,但是,毒性到了全身,发作时,人会觉得如一万只蚂蚁叮咬身体一般难受。
我下毒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困难。每次皇上命太监们用银针检查好无毒后,由我把茶端给贤妃娘娘时,我才趁人不备下药。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我。
唯一怀疑我的人,是贤妃娘娘。
她是到死的那天,才有所发觉。
贤妃娘娘弥留的那天,她首先单独召见了我,我心里就有种恐惧的预感。
果然,她一开口就说出了毒药的名字,叫做“万蚁丹”,毒素正是从一万只食人蚂蚁身上提取的。
娘娘说,她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这种毒药。现在自己身体的症状,就跟这种毒药发作非常相似。
我当时慌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娘娘掐死,但是那一刻我犹豫了。
贤妃也看出了我的杀机,她平静的对我说:“小汤圆,你好傻,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杀一个将死之人,赔上你全家,甚至是九族人的性命,值得么?”
娘娘非常平静,我从她的眼里看得出来,她真的没有要追查我的意思。我十分内疚,跪在她面前,承认了我下毒的事实。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害她,只是恳求我,给她和皇上最后相处的时间。
娘娘悠悠的说,从她进宫之日,就一直感觉有把无形的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从不想回头去看持刀人是谁。
这次,北征时,她已经做好不能再回到明宫的最坏打算。
她并不在乎生命的长短。现在,到了最后时刻,她正好没有顾忌的向皇上说出她心里的话,求我能给她一点续命的解药,能让她多跟皇上相处一会儿。
可是,当初由于我的主子只想置贤妃于死地,所以根本没有给我解药。
……
吴二红看到这儿,眼前仿佛出现了当时贤妃和芙蕖的当日的情景,这时,她多么想知道:到底那个神秘的幕后主使人是谁?要这么不留余地的置贤妃于死地?
她迫不及待的继续往后读下去,芙蕖的声音似乎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痛悔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