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夜枭已经跟随嵇少安很久了,从他远赴北域的那一天起这只独脚的鸟儿就一直跟着他。
嵇少安一直觉得自己是狼,而夜枭则是狈,两个人的组合恰好是狼狈为奸。
狼的阴狠,狈的狡猾都在他们身上一览无余。
这只夜枭为他立下过很多功劳,包括这一次的计中计,这只独脚的鸟儿总是能为他锦上添花。
可惜狼终究是狼,狈也终究只是狈,在金翅鹏鸟的铁爪钢牙之下狈是无法存活的。
狼也只能看着空中掉落下来的,沾染了鲜血的羽毛,看着它已经裂开的尸体。
夜枭的身体已经裂开,但肢体还没有分离,它忽然面目一狞,硬生生折断自己左边的翅膀,又将右面的翅膀也折了一半。
它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挣脱了金翅鹏鸟那金箍般的利爪,然后便直直坠落了下去。
金翅鹏鸟显然想不到这只猎物竟会对自己如此残忍,竟没有再对它痛下杀手。
嵇少安身形一闪接住坠落下来的夜枭,再看向陆鸿时眼神已经冷冽了许多。
“就算你有鹏鸟,我还是能杀了你,然后全身而退”,
平淡的话语中已透出怒气和杀意,但谁都看得出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他有“滴血不沾,毫发不留”的咒术,陆鸿哪怕仅仅是被擦破了一点皮也会被他杀死。
嵇少安本就是出了名的杀手和快剑手,即便有金翅鹏鸟在侧想要完全防住他的杀招也不容易。
而想要杀他无疑更是难如登天。
陆鸿道:“你杀不了我,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的话同样平淡,同样自信。
嵇少安邪笑一声,左手灵气加催,弯曲的剑锋居然加长了几分,道道黑色的气息在剑锋上游走,仿佛毒蛇过境,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寒意油然而起,所有人都嗅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黑色的剑芒吞吐,他的人,他的剑都在一瞬之间变得无比锐气逼人。
陆鸿体内的灵气也如波涛般汹涌起伏,力量不断加催,云麓剑上的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金翅鹏鸟身上的神光也变得无比绚烂。
这一次,无论谁的剑出都势必有人死伤,也许是嵇少安的剑刺穿陆鸿的喉咙,也许是陆鸿的剑气贯穿嵇少安的身体,也许是金翅鹏鸟将嵇少安撕成碎片......总之,一定会有人流血。
“轰隆”,
谁知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声轰鸣,仿佛石破天惊,地裂山摧,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陆鸿和嵇少安的剑气竟而微微一震。
“嗯?”,
两人同时回头,只看见西面,万尸大阵的方向尸气骤然狂涌,如汹涌澎湃的大浪在空中翻卷。
奇怪的是那浓烈到极致,可怕到极致的尸气却不是向这里传荡,而是将万尸大阵完全封死,阵眼关闭,大阵闭合,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留。
而那惊天动地的响声正是从万尸大阵中传来的,似有凶魔恶物在内中猛烈轰击着这座大阵。
“砰”,
“轰隆”,
方才只是第一声,那轰击已足够可怕,拳势并没有透出万尸大阵,但万尸大阵外的的两座大山却已经被震得千疮百孔。
这样可怕的一拳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万尸大阵剧烈晃动,陆鸿看到,连他脚下的屋顶也在轻轻晃动。
两人的剑气都已收敛,他看见一直云淡风轻的嵇少安这时居然变了脸上。
他脸上竟露出了凝重之色,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那里是万尸大阵”,
陆鸿道。
嵇少安不答,只是静静看着万尸大阵的方向。
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陆鸿道:“李归阳,盖文泉两位前辈已经入阵,肢鬼也在阵中”,
“但这动静一定是肢鬼的手笔”,
李归阳用刀,盖文泉使剑,他们是不会用拳头轰击这万尸大阵的。
嵇少安嗤笑一声,仍是不答。
陆鸿又道:“这万尸大阵是魔师布下的,为了这个阵法,他不惜亲自前往白骨山,野狗岭和尸魔许历打交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何种交易,但想来魔师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
“封魔台也是魔师打开的”,
“我本以为魔师来到此地,为的就是放出肢鬼,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关闭了万尸大阵,想要把肢鬼困在其中”,
他面露冷色,道:“财神阁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他本就要困住肢鬼,又何必费心劳神将他放出封魔台。
如果他决意要放出肢鬼,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关闭了万尸大阵?
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魔师想要的既不是放出肢鬼,也不是困住肢鬼,而是要收伏肢鬼。
只有收伏这个八千年前祸乱尘世的元凶他这一趟来的才值得。
但收伏肢鬼是何等的妄想?当年的道邪及昆仑,南海等隐世仙宗的人都没能做到,魔师何等何能敢有此等妄想?
就算肢鬼只恢复了五成功力也绝不是任何人可以收伏的。
嵇少安轻瞥了一眼陆鸿,笑道:“你倒敏锐,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关窍”,
“可惜,你永远也想不到,这次我们所要做的事是何等的精妙,何等的伟大?”,
他忽然哈哈大笑,笑的那么得意,那么放肆。
远方,那可怕的轰鸣声已渐渐小了下来,在刚才那一波可怕的攻势下万尸大阵看似岌岌可危,但却始终没有崩溃,那狂风暴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