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天气逐渐转凉,大量的辎重通过了几乎无人的区域,荒芜的土地,残破的村子萧瑟的在这个秋日的下午,让人感到病魔肆虐后的可怕,大同府已经褪去了颜色。
收敛的旗帜,从荒废中路过的士兵,忐忑紧张的走过。只有青衣鳞纹的东厂缇骑在四处活动,搜索可能出现的危险,刀锋下也沾染了一些某些动物的鲜血。
“…关胜这个家伙终于看到他着急的样子了,可奴婢觉得还是梁元垂做的对,当初咱们死了多少人才将女真赶出去?”曹少卿骑着马随着旁边起伏的车辕缓缓前行着,随意望了一眼,远处无人收敛的白骨有乌鸦立在上面,冷漠的双眸眨了眨,挥手,旁边的一名番子抬起手弩时,他冰冷的话语继续着:“女真人不多,杀一个自然少一个隐患。”
冷芒一闪,乌鸦噗的一声被弩矢穿透。
同时,车帘掀起一角,一张纸条递出来,冷漠的声音传出:“不仅仅是一地,十日前他们已经攻下蓟州,又携裹蓟州女真官民逼近顺、檀二城,所以关胜才急了,整整两万多人,几乎路上就会死掉几千。”
曹少卿拿过纸条,哼了一声:“不死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车厢里依偎在白宁身旁的女子听到死的人数,手不由的抓紧了白绢,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听到这些,现在还认为相公还是好人吗?”白宁从她手里取过绢布擦去冷汗,“往后谈论这些事情还是避开夫人。”
惜福挤出笑容,摇摇头:“是我身子弱,急不得,只是相公啊,那些女真百姓手无寸铁…梁将军他为什么还要…惜福不是很清楚。”
放下手绢,白宁轻柔的在她背上拍打顺气,“一自然是为了泄愤,二是让自己的士卒渐少伤亡,让敌方投鼠忌器,只是这种做法很容易让后面自以为是的饱读之士口诛笔伐,相公要把这伞撑好,不能让将士寒了心。”
“金国打到武朝姓死。武朝打到金国,金国的百姓死。总是百姓最苦难,要是有一天不再打仗了多好。”
惜福趴在白宁的腿上:“相公也不用劳累了。”
“你这个愿望啊,估计一两千年以后会出现的。”白宁摩挲着手中的青丝,怀里的女子像猫儿一样顺从,拱了拱,静下了气息。
片刻后,车帘外,曹少卿低声说了一句:“督主,奴婢觉得四处点燃烽火,虽然能拖住金国其他方面军队,可沾罕那头独眼老狼用兵老辣,会不会给咱们来一出各个击破的把戏?那样,岳将军那边就变成孤军深入了。”
夕阳一点一点的降下,一万后军队伍蔓延前行,远处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活着的城郭隐隐在目,显得诡秘寂静。
“这个计策本督与岳飞合计过了。”白宁将惜福放在软塌上,让她好好睡,起身站在车撵上望着下沉的红日。
“战场如棋盘,自然要走一步想十步。”
他轻声如此说道,
天光暗了下来。
……
灯火通明的大营,士卒巡逻而过,戒备森严。
主帐内,有人影走动,燃着油脂的火光摇晃,岳飞沉默的望着挂着的金国地图,上面插满一面面代表己方、敌方的小旗。
张宪有些不赖烦的让乱走动的身影坐下。牛皋被拉着坐下摊摊手,嚷道:“岳老大,看看东面,梁、关两位将军打的那叫热火朝天,半个月连克三个大城,俺们窝在这里,都快发霉了。”
“打打打…”杨再兴向来以岳飞马首是瞻,见这头蠢牛叫嚷,目光凶狠瞪过去:“…他们那是为了咱们吸引视线的。”
地图前的沉思的身影摇摇头,转过来:“关、梁二位将军并非为我们吸引完颜宗翰。”
听到这里,牛皋朝杨再兴回瞪,轻声骂道:“听听,你懂个篮子。”
岳飞朝他二人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我与提督大人合计之策,目的就在于完颜宗翰,而不是让他去和关、梁战到一起去,自完颜阿骨打和吴启买死后,他便是金国最有威望的一个人,他若无事,就算打下上京,我们也是守不住的。”
“可如果沾罕不找上我们呢?毕竟东面那两位将军打的有过火了。”高宠抱着虎头枪,头偏了偏说出众人心里的疑惑。
他扫一眼在座的所有重要将领,见不少人心存疑惑,抚着颔下浓密短须,转身在地图上插上一枚旗帜:“沾罕会来找我们的,别忘了,还有完颜宗望这面旗帜,孰轻孰重,他分辨的出来,哪怕嗅到了阴谋,他也一样会来的。”
岳飞看着插在地图中央那面旗帜,心里不由感叹,白提督的这个阳谋用的太好了,后面衔接的反应也是出奇的好,只要沾罕败亡,金国士气绝对会降到最低,三路大军可以毫无阻碍的会师金都城下。
到的这时,战略才得以公开,众人眼前迷雾顿时明朗。不过,在座将领中,一直从微相随的重要大将张宪起身,皱了皱眉:“鹏举,有个重要的问题。”他走了过去,在地图上一个地方画了画。
“哦?”岳飞看着西北那块画过的痕迹,沉默了片刻:“你想说的是完颜娄室和银可术两支兵马?”
张宪点点头,退回去坐下,“听闻完颜娄室也是极善用兵,他若是从奉圣州下来,与沾罕遥相呼应,这仗就没法打下去,输赢一目了然。”
随着他说话,大帐内陷入安静,岳飞坐回到座位,皱眉思索:“银可术应该不会南下,西北需要兵马镇守,而与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