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还真有不怕死,不信邪的主儿。
那站在窗口提刀叫骂的三个帮徒,当时见窗内剑光闪了两闪,两名弟兄就交待了,一时唬住了,没人再敢进去,过了一会儿,内中有个胆大的,叫“二愣”,因他哥“大愣”,已死在了窗台上,念及大愣生前对他的诸般好处,悲从中来,一时气愤不过,便鼓起余勇,紧一紧手中单刀,暴叱一声,脚下一点,向东窗口纵去。
得喽,哥,兄弟陪你一起去黄泉路上走一遭吧。
躲在窗旁的同花顺子暗自窃笑,啥玩意儿,真不经打,我出了两招,就死了两个,全是些草包,看来,暗杀帮并没象江湖传言那么可怕,有时,话传话,能把人吓得苦胆都化了,这叫做鬼吓人,吓不死,人吓人,吓死人。
正在自鸣得意之间,只见眼前人影一花,一条黑影掠进窗来,他手忙脚乱地刺出一剑,晚了,一剑落空,二愣却是把硬手,侧身顺手一刀砍出,“盘根错节”,向顺子腰上砍来,顺子大惊,不知如何招架,亏他见机得快,忙向后滑行三步,避过来招。
昆仑步法,精妙绝伦,顺子这两三天中,只学了点最基本的步法,无非是进退躲闪,却是最要紧的功夫,四种步法练好了,妙用无穷。顺子一时哪懂这个道理,觉得真没劲,这跟学剑没关系呀,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只得老老实实的傻练。如今,自然而然,脚下就踩出了昆仑步法,而且,踩得中规中矩,侥幸逃得一命。
二愣见顺子原来是个半大不小的毛孩子,竟轻易躲过了自己的一刀,看来功夫不在一般,不是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他一个垫步,刀势一变,一式“猴子摘桃”,刀头向顺子脖子上抹去,刀来得太快,顺子根本没时间去掏怀里的石灰包,也根本没机会出剑,就如今的这点微末功夫,想拼命都轮不上他,真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招殃,无奈,只得身子一矮,脚下一滑,向一侧又滑出三尺。唉,又让小子躲过了一刀。气得二愣双眼圆瞪,口中不绝怒骂,单刀狂舞,刀刀劈向顺子要害,却刀刀差一点儿没劈中,他追着同花顺子,炕上地下,满屋子乱跑。
地下躺着的道士觉悟,动弹不得,暗暗叫苦,哎呀,天啊,我可还没死啊,这飞舞的刀头,千万别划到我的身上啊。
窗外的另两名帮徒,一名矮壮,一名高瘦,见屋里打起来了,显见得二愣占了优势,胆就大了,发一声喊,先后从窗口跃了进去。
南极翁以一敌四,与老妖狼等人拼杀,双眼的余光,始终没离开过东窗,当二愣冲进东窗时,起初,他并不着急,童子鸡的石灰包着实厉害,进去两个,死了两个,第三个,料想也必死无疑,岂料,第三个进去后,只听得进去的帮徒骂声不绝,却没听见童子鸡的反响,要糟,这小子被劈死了不成?下三滥的功夫,到要紧关头,终究无济于事啊,骗得过人家一回、两回,还骗得过第三回么,除非人家是死人!
当另两名帮徒纵进东窗之际,南极翁大急,鹤杖疾舞,一式“大江东去”,遒劲的真力,将老妖狼等四人兵器,荡开一个缺口,飞身纵起,鸿飞溟溟,掠入东窗,鹤杖落处,一式“开天辟地”,二愣当即脑袋开花,鲜血脑浆喷溅,身子晃了两晃,一个踉跄,倒在了觉悟身上,没了气息。另两名帮徒见南极翁来势凶猛,大骇,知道要糟,矮壮者急向东屋门口夺路而逃,高瘦者正好身处通向西屋的门边,顺子急了,一个箭步,奔到门边,一剑刺出,高瘦者单刀一格,“当”一声,顺子虎口一阵剧痛,宝剑竟被震落在地,高瘦者无暇补上一刀,飞起一脚,将西屋的门踢飞了,一头鼠蹿,钻了进去。
啊,南极翁长呼一声,呆立当堂,完了,这一下子,南不倒完了,柳三哥也完了,老夫千里迢迢来到长白山,真他妈的瞎折腾,白忙乎了。
同花顺子大急,哭喊一声,捡起剑,纵进西屋,只见逃进西屋的帮徒,砰叭一声,一掌劈开西窗,从窗口纵了出去,脚刚落地,便被南海仙童撞个正着,冷丁一剑,撂倒在地。
西屋内空空荡荡,不见师父,也不见南不倒,同花顺子四顾哭喊:“师父,你在哪里?”
南极翁闻声奔进西屋,咦,南不倒与柳三哥去哪儿了?唉,糟了,老骗子上了小骗子的当,一定是柳三哥带着南不倒跑了,我他妈的还在为他们死守西屋门窗,真是傻到家了。
柳三哥真不是个东西,还什么江湖大侠呢,全无信用可言,又将南不倒拐走了。
南极翁恼怒攻心,须发尽竖,双眼圆瞪,睚眦俱裂,气得竟有些缓不过气来了,老夫冒着危险,与老妖狼等拼杀,好你个柳三哥,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未免也太下流了吧。
同花顺子却还在哭嚎:“师父啊,你在哪儿?徒儿不中用,没将房门守住,坏了你的大事啊。”
南极翁怒道:“童子鸡,你穷嚎个屁啊,柳三哥早就溜了,还把南不倒给拐走了,姓柳的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同花顺子怒道:“不许你骂我师父。”
“骂了又怎样!老夫偏要骂,柳三哥是世上最不要脸的下三滥,跟白毛风简直是一丘之貉,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不但要骂他一辈子,若是撞在老夫手里,决不轻饶了他!”
“你再骂,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啦。”顺子将左手探入怀中,他记起了怀中的石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