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拉拉单于打开书信,黑胖子点亮火折子,单于轻声念道:“单朋友钧鉴:兹托来人带上薄礼一份,哂纳为盼。如所托之事办成,定将如来人所言年年均有重谢,并献上私家围猎场子,以供嬉戏,决不食言。顺致春安。怡亲王顿首。某年某月某日。”
从笔迹来看,这封书信字迹端庄,笔划间却暗藏锋芒,字象其人,貌似忠厚,实乃奸恶,确是出自怡亲王手泽。书信末尾赫然盖着怡亲王府的印鉴。
怡亲王在书信中,对单于王均称为“单朋友”,以免书信落入他人手中,顿时成了里通外国的证据。
单于与怡亲王打交道已将近十年光景,对怡亲王的笔迹,早已烂熟于胸。曾多次托人高价收买了怡亲王给亲朋好友的书信,别人以为他喜欢怡亲王的书法,其实,只是为了鉴别揣摩亲王的笔迹。他将亲王给他的书信,尽数收藏,只是为了日后作为把持要挟亲王的凭据。他怕亲王这只老狐狸到时候变了卦,说话不算话,免得自己吃了哑吧亏。
单于从骨子里看不起也不信任怡亲王,与怡亲王打交道,纯粹是为了从中渔利。他沉吟片刻,一把将书信与银票夺了过来,收入怀中,噗哧一声,将火折子吹灭了,道:“看来,怡亲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书信也只有这么写了,好,你回去告诉怡亲王,本王定会尽力遵嘱照办。”
黑胖子道:“爽快。亲王还说,若事未办成或情况有变,此事只当没有发生过,请单于大人将书信烧了,免得节外生枝。今后若有机会,亲王自会派人到张家口找单于大人再议对策。”
单于道:“行,就这么定了。”话音一落,他便身形一晃,没入黑夜之中。黑胖子嘀咕了几句,也展开轻功,向城内飞掠。
叶老五紧缀在黑胖子身后,黑胖子掠入城中走西口客栈,在客栈后院有一个月洞门,上书杏花苑三字,杏花苑内有几间精舍,黑胖子推开朝南的正房,走了进去,随手又把门带上了。叶老五将耳朵贴在窗缝上偷听。
屋内的灯亮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道:“死鬼,怎么才来呀,把人等的,天都快亮了。”
黑胖子笑道:“想哥啦?”
女人道:“谁想谁呀,咱俩老夫老妻了,还有啥好想的。”
黑胖子道:“杏花,你也太无情无义了呀,你看,我每次来都住在这客栈,找的就是你杏花,从不换口味,这样的好男人,如今不多啦。”
杏花道:“唠叨个啥呀,快上床吧。”
屋内传来一阵嘻闹声。叶老五记下了黑胖子的住处,转身离开窗口,向东方驿客栈掠去。
来到东方驿客栈的王爷阁,楼下的保镖歪斜身子坐在门口打瞌睡,叶老五飞掠到二楼窗口,窗内一团漆黑,听得冒拉拉单于酣声如雷,便悄悄推开窗户,蹑了进去,将单于怀中的书信与五十万两银票一并偷了。
事后,单于因遗失了书信与银票,春季在木兰围场暗杀皇上的计划也就取消了。
走西口客栈、东方驿客栈便成了妙手空空叶老五监视的重点,他安了两个眼线,死盯着这两个客栈,只要黑胖子在张家口一露脸,就马上飞鸽传书通知他。
夏末,黑胖子又来到了走西口客栈,叶老五得知消息随即赶来。他知道,冒拉拉单于也该来了,果不其然,三天后,冒拉拉单于扮作商人,带着人马车辆,载着皮毛、宝石、弓箭、刀具来到张家口做买卖。单于落榻在东方驿客栈的王爷阁,那天深夜,叶老五在二楼窗口舔破窗纸窥探,见到了这么一幕:
黑胖子问:“单于大人,木兰围场的暗杀计划为什么没有进行?”
冒拉拉单于道:“你还有脸问我!当夜我俩在坟场分手后,本王回到客栈睡觉,临睡前,还将亲王的书信与银票掏出来看了一遍,等到一觉醒来,书信与银票一并失窃。那贼的手段太也高明,事情蹊跷,本王百思不得其解,该不会是你胖子使的手脚吧?!”单于碧蓝的眼睛暴出凶光,一只手背带毛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黑胖子连连摆手,道:“单于大人,小人岂敢,要是小人做了这种事,亲王、单于大人与皇上都不会放过小人,小人在北京是有家室产业的,一家子也就全完了。”
单于道:“那会是谁呢?不是你通出去的消息,又有谁会知道我怀中有书信与银票呢?”
黑胖子道:“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保镖?人心难测啊。”
单于道:“不可能,门是栓上的,他们进不来。失窃后,门没有撬拨的痕迹。”
“从窗户进来,他们完全可以当你熟睡后,跃窗而入,偷走银票书信。”
“我的人,全是久经考验的热血英雄,不可能干这种鸡鸣狗盗的卑鄙勾当,这种事,只有你们大明的人最擅长。”
黑胖子嘿嘿一乐,道:“会不会是单于大人临阵胆怯,改变了主意呀?”
“什么!”单于锵啷一声,拔出弯刀,架在黑胖子肩头,喝道:“胖子,你满嘴喷粪,不想活啦!”
黑胖子倒也镇静,道:“单于大人息怒,小人只不过是随便说说。”
房门打开,两名保镖提刀冲了进来。单于喝道:“滚出去!没有呼唤不得入内,记住!”
保镖喏喏连声,退出房间,把门带上。
单于铁青着脸,厉声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