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记起来,小时候的恨真的不值一提了。她什么都释然了。
是她不该浪费,怪不得老头严苛。
老头想让她嫁给邹成枫,不过也是为了守住西家传男不传女的规则。
按照西家规矩,她本没有机会学厨,西老头为她破了例。
某种程度上来讲,死板封建的西老头,对她还是有疼爱的。
*
西文道去世前已经找律师公证好遗嘱,西家财产由西米继承。
西文道的后事办理结束,西米将西家食楼转交给了邹成枫,她还是打算跟应曲和回锦阳,一年后与应食轩约满,做自己的餐厅。
离开之际,很应景地下起了小雨。
邹成枫叫住应曲和:“应先生,我能跟你单独谈两句吗?”
西米先钻进车里,玩着手机等应曲和。
邹成枫带着应曲和走出一段距离后,转身问他:“应先生,西米这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她脾气倔,以后你让着她点儿。”
应曲和颔首:“那是当然。”
邹成枫沉吟片刻后又道:“西米她……有没有给你添太多麻烦?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结婚?”
应曲和连短暂思考都没有,随心脱口而出道:“邹先生,下辈子我将跟她一起度过,即使有点小麻烦,但比起半辈子的时间,那些又算得上什么?西老先生刚过世,近期内不太适合求婚。”
其实邹成枫还是有点担心的,笑着说:“应先生,我知道您这个身份地位什么都不缺,您有钱,在锦阳可以一手遮天,但还是请你记住,西米的娘家人都不是孬种,如果你敢欺负她,我们不会放过你。”
应曲和眉眼严肃认真,纠正他:“你错了,我缺一个西米。”
邹成枫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
出租车开出嘉陵古镇,到县城那条盘山路弯弯绕绕。
道路两旁一边山,一边崖壁。
乌云连着山脉,天空阴沉地几乎没有一丝光亮,苍穹之下除了山和路,以及寥寥几辆汽车,便只剩暴雨肆虐拍打车窗的声音。
漂泊大雨如雷神之锤,密密匝匝,接连砸在车窗上。
拐弯时路面太滑,司机差点把车开下悬崖,好容易稳住,吁了口气大骂一声:“我擦,早知道这雨来得这么凶,这趟给再多钱也不走啊。这鬼天气如果再持续,我估计你们的航班都得延迟。”
刚才车子狂甩的那一下将西米惊出一身冷汗,那个时候应曲和几乎条件反射抱住她。
西米深吸一口气,感慨说:“嘉陵很少冬天下这么大的雨,这次我们真的是运气好,赶上了。”
话音刚落,汽车冲上山顶,被迫停下。
司机冒雨下车,没一会又上来道:“车抛锚了,两位趁着天还没黑,走路下山吧。下了山就有村子,你们坐三轮车去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去市里赶飞机。”
司机从后备箱取出雨伞和雨衣给他们:“伞和雨衣你们拿去。”
“你怎么办?”西米接过雨衣问。
司机道:“我等人来修。你们走路下山,半个小时能到,不远。”
应曲和抖开宽大的雨衣,给西米披上,将她整个人包裹严实,只露出她小巧的五官。
他先下车撑开伞,等西米下车,迅速伸手将她揽进伞盖之下。他一手握伞,一手紧搂着西米。
下山路不好走,大雨落地铿锵,雨里好像还夹杂着冰雹。西米缩在应曲和怀里走路头也不敢抬,望着面前细密结实的水幕,觉得用下瀑布来形容这场雨更贴切。
伞太小,应曲和半截身子已经湿透,西米把伞推过去给他:“你不用给我撑伞,我有雨衣!”
微弱的声音很快被雷声掩盖。
下山路走到一半,山体开始往下淌浑浊的泥流,西米察觉到不对,拽住应曲和手腕,猛地往前奔跑。
这里的山山水水西米都太熟悉了。
他们身后“哗啦啦”滚下一堆泥石,如果不是跑得快,他们已经被那股泥石冲下了山。
应曲和手上的伞已经飞了出去,浑身湿透。西米拉着他一路小跑下山,踏过一段泥泞土路终于到了山下小村。
他们冲进居民宅院的屋檐下躲雨,两人狼狈不堪,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巨灾巨难。
应曲和一双皮鞋满是黄泥,西裤上都溅上了稀泥,惨不忍睹。
刚才那一幕,经历时不觉心惊,这会事后想起才觉得可怕。应曲和捧起西米的脸,问她:“没事吧?”
西米摇头,抓过他的手给以揉搓加温:“你呢?身上都湿透了,是不是好冷?”
“没事。”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路上没有来往汽车。应曲和望了眼四周,道:“我们得先找车去县城。”
“嗯,再等等,兴许会有。”西米跺了跺脚,十根脚趾,连着手指都冻得麻木了。
雨终于停了。
远处吭吭哧哧开过来一辆三轮车,西米使劲儿招手。
等三轮车停下,西米摊开手问应曲和要钱:“给我一点钱。”
应曲和去摸钱夹。
不见了……
“可能落在了车上。”
西米扶额:“不是吧?我兜里只有五十块钱。不管了,我去试试!”她攥着仅剩的五十块钱冲过去跟司机打商量:“大哥,你能拉我们去县城吗?”
司机问:“你们给多少钱啊?”
西米递过去五十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