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妾觉得……”阮媛偷描了眼赵宁,低眉顺眼地俯身在赵宁跟前小声道:“世子爷对唐芷那个小贱人一片的爱护,从来不进妾院的。昨儿听说妾要来见公主,竟破天荒地来寻妾,说要跟妾好好过,只要别找唐芷那贱人的麻烦就行。他以后,也定会远着那小贱人,让妾放心。”
阮媛不住地偷描赵宁,不敢往下说。
赵宁笑得越发的冷,说道:“周毅跟你们家世子爷正相反呢,他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像是气极,赵宁说话时的声音,越发的轻。
阮媛垂着眼皮不说话。
赵宁想了一会儿,说道:“没事的话,你先回吧。我要好好想想。”
阮媛心下清楚,不可能一下子成事。现在让赵宁对周毅的行为起了疑心,自会去查。比自己查清楚了,再告诉赵宁,可信度高多了。
“那妾的事……”阮媛嚅嚅地小声嘀咕。似乎她一定要弄死唐芷似的。
赵宁想着周毅,心下不耐烦,说道:“等我弄明白了周毅,你的事我早晚帮你解决了。大不了我求皇后派几个宫人,将楼石绑你屋里去,我看他能怎么办?至于那个贱人,等我想想再说。”
阮媛的眼皮子不自觉地跳了跳。真不敢想楼石要是被五花大绑的送到归燕居的情景。楼石还不得气吐血?到时整个京城,只怕再无别的下饭话题了。
出了公主府,阮媛不想直接回镇北侯府。想回娘家,又有些怕见父母兄长。对赶车的妇人道:“听闻东门新开了家酒楼,里面的菜不错,去那里吧。”
绿柳一拉阮媛,面露难色道:“少夫人,咱们出来没带钱。”
阮媛一指自己的头道:“还用带钱么?到时直接掐下一片金叶子,就够饭钱了。”
绿珠一拍手,笑道:“还是少夫人聪明。”
绿柳只觉眼前一黑。劝道:“少夫人,还是回家吧,出来半天了,府上不光世子爷,到时要是让夫人说出话来,可就不好了。”
阮媛抿了抿头上掉下来的碎发,正正了那金灿灿的大花冠,笑道:“夫人不会管我的,她大概巴不得我出什么事呢,到时候可就有理由去宫里找皇上,看能不能求道圣旨出来,让我和世子爷离婚呢。”
绿柳心想:既然知道,还不快点儿回去?出言劝道:“那少夫人还是回府吧!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听了阮媛的话,绿珠也觉得绿柳的话在理。点头道:“少夫人,要不就回去吧。”
马车已经走起,阮媛抿唇一笑,不语。抬手将车窗帘嵌开一点儿缝隙,往外看。从公主府往东门走,正好经过东门菜场,菜场入门处的刑场,正是阮媛行刑之处。
东门菜场在道南,而入口处是人们进菜场的必经之处,若大的刑场台子,高大威武,一次砍十个人的头都没有问题。一般这里,只有秋后最为热闹。
马车从京城的东西通街缓缓往东门处走,阮媛看着那刑场,意外的并不害怕。眼前反倒显现了自己至亲的影子,阮媛想自己的父母、两个兄长了,也想她的姨母和表兄刘贵。
阮媛摸了摸头上的黄金花冠,心里估算着,要是将自己的黄金首饰全溶了,能有多少金子,又值多少大钱。她父亲的官在京城这个王孙公子遍地的地方,果然是连大户人家的奴仆都不如。
阮峰在京城做了不到八年的官,才买了现在阮家人居住的,这么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跨院。阮媛的两个兄,家里实在没钱,连媳妇都没说上。而刘贵和她姨母,此时更是在老家,根本没钱来京里。
阮媛的姨母小孙氏,年轻守寡,只刘贵一个儿子,而刘家又人口单薄。为了供刘贵读书,小孙氏倾尽所有,偶尔并不富裕的阮媛母亲大孙氏还得接济一下这个妹子。
单论才干来说,阮媛觉得刘贵真的很出众。
刘贵十五岁便中了秋闱,然而一直没有路费,以至他一直无法参加春闱。本来今年家里宽裕些,大孙氏要给小孙氏寄刘贵来京的路费。但由于阮媛出嫁,大孙氏拿钱全给阮媛准备嫁妆,为了怕阮媛在侯府受气,一并连侯府的聘礼换个样,全都给阮媛添妆了。
但刘贵十多年的寒窗苦读,肯定不能甘心错过,所以上辈子的春闱,刘贵可以说是一路上讨饭进京,吃了无尽的苦头。好在他争气,一举高中,从此步上仕途,沉浮之中,让他抓住机会,出人头地。
阮媛再次将手伸向头顶,摸了摸头上的花冠。
就在阮媛想事情的时候,车子在一处新装修的酒楼前停住。酒楼正门首上,三个金色大字“留仙楼”。阮媛根本没打算下车,只是让绿柳去酒楼里点些好吃的带走。绿珠吵着也想去,绿柳一瞪眼道:“难道你想让少夫人自己在车上呆着?还是你去点菜?”
绿珠这辈子连原来住过的村店都没去过,如何会这种三层高的酒楼里点菜?只得嘟着嘴,低头生气。
阮媛少得不安慰道:“好了,等明儿有空了,我带你去酒楼走走,多去几回自然就会了。”
绿柳问道:“少夫人点些什么?”
阮媛想了想,笑道:“我要回娘家,中看不中吃的就不点了。我以前在书上看到几样菜,也不知道这留仙楼做得出不。嗯……乳酿鱼、葱醋鸡、仙人脔、红烧狮子头。再给我来个油酥饼、蒸花果,你在酒楼赁几个大食盒装好了。”
没意外的,绿柳接过阮媛从头上掐下来的金叶子,脸又是一黑。但她真的没钱,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