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欲转身离去的夜阑,沈曼秋突然开口道:“那个谁,你想说什么?”虽然两人一路同行了好些天,可是她还真没有注意怎么称呼他。当着众人的面被人驱赶,夜阑可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尴尬的情景,饶是他身份尊贵无比,一时间也有点羞愤和恼怒不已,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当即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心里想着:朕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知道他们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山贼,居然还和他们一般见识,实在是殊为不智。事实上,他对于栖凤山的事情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关心,不过当他听到众人口中所说的灾银之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要知道为了赈灾的事他都几乎和太师云天翔闹僵了。夜阑正自心神恍惚地往前走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便见那叫人无所适从的胖子庞大元大为不满地对他道:“喂,你在搞什么呢?大小姐叫你,耳朵聋了吗?”“什么事?”这胖子摆明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夜阑多少可以看得出来,却是懒得和他计较什么,甚至于都不屑去和他生气,伸手甩开他,冷冷地道。沈曼秋没有理会夜阑很不自然的神色,若无其事地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她倒不是很在意他有什么看法,只是听他说到灾银,心里想到了一些东西,可又不是很确定,才会随口问了问。“我们一路从赤州过来这里,沿途确是看到有不少受灾的地方,可是到了你们这边,并没有见到哪里有受灾的样子?”夜阑正了正被庞大元拉得有点凌乱的衣衫,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话音刚落,不等众人开口,便听庞大元嗤之以鼻的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高见呢?却原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是谁说没有受灾就不能拿灾银的?”“你的意思是,是地方官府的谎报灾情,以图骗取朝廷的赈灾银两?”夜阑脸色十分的难看,并非是被庞大元奚落下不来台,而是被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庞大元哈哈一笑,道:“我看你是读傻了吧?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好了,没事就都散了吧!”沈曼秋挥了挥手道。等到众人纷纷散去,沈靖北看着心事重重的沈曼秋道:“冰儿,你太可不必担心,就凭黑虎山那些败类,我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要小心地应对,一群乌合之众确实是不足为虑。”沈曼秋微微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说着。沈靖北略一沉思道:“那你是在担心他们真的和官府狼狈为奸?”“也不全是,大哥,你说如果让大家都离开山寨,这样可以吗?”沈曼秋若有所思地道。说到底,朱成林这人不仅贪财,而且十分的狡猾,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和哪路山贼勾结,最多也就是利用一下而已。经过这么一想的话,事情就渐渐地明了了:他抛出那一千两白银,能够引得两大山贼势力自相残杀自然最好,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他的心腹之患,更重要的是也为他所贪污的灾银去向作了一个完美的掩饰。一旦上边查询下来,朱成林大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往栖凤山和黑虎山众人头上一推了事,到时候死无对证,还不是由得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到这里,沈曼秋都不禁有点对这些贪官污吏的阴险狡猾感到心惊。沈靖北不由怔了怔,迟疑地道:“冰儿,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念头?”这段时日以来,他对沈曼秋的聪明才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早已经是心悦诚服,可是乍然从她口中听到解散山寨,还是让他感到极为费解。“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青州客栈遇到的那些人?”沈曼秋原本不想将自己心里的猜疑说出来,可是事关重大,由不得她不作最坏的打算。想到打伤自己和侯开森而后掳走沈曼秋的紫衣女子等人,沈靖北神色变了变,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那天我们曾经在路上打劫过朱小明和那个姓罗的女子,她应该是那个紫衣女子的后辈,所以她们哪天要是找上门来,实在是一点也不稀奇。”沈曼秋不知道橙芝她们带她去三河王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在无意中见识了三河王的荒淫无耻之后,她实在是不敢将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沈靖北虽然不知道沈曼秋是怎么脱的身,可是也很清楚那些人想要沈曼秋手中的一幅什么字画,如今字画她们尚未得手,而以她们对字画的重视程度以及那高绝的武功和实力,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对抗。沈曼秋见他沉默不语,也就无意再将她不经意间从秘密地牢里救出人质的事说出来,光是几个幽魂使者就让人感到如此沉重,就更不要说她们身后整个幽魂宫了,真要是再将三河王府扯进来,岂不是更叫人绝望?幽魂宫毕竟只是江湖中的一个势力很大的门派,或许只是武功高强罢了,而她手上又正好有她们想要的字画,只要善加利用,未尝就不能和她们周旋一二。可以三河王府的势力,要夷平一个栖凤山,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才是沈曼秋心中最大的担忧。“我知道大家很多人都将咱们山寨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守护着,也有些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对这里的山、水、一草一木都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怀”沈曼秋打破了沉默,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别说是他们,就是我,也同样舍不得轻易离开的!”她知道让大家离开栖凤山无疑是眼下最安全的策略,可是想要说服大家做到这一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搞不好反而会在这个被人攻打的紧要关头造成无法收拾的慌乱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