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八妹只愣怔一秒,再下手打得越发狠,“今儿我就打死你这白眼狼,我让你不认人,让你长双狗眼......”
江富海一张脸黑得能滴下墨来,屠八妹话里的含沙射影任二傻子都能听得出,他把锄头往地下一顿,瞪眼冲何婶吼道“你是死人啊?!”
有了江富海的指示何婶便无顾忌,她扑上去拽着顾冉胳膊扯起喉咙大喊:“他婶儿,你要打就打我吧,孩子还小经不住你这样打啊......”
“呜呜......干妈、干妈......”顾冉在屠八妹手里挣着跳着,哇哇大哭着要往何婶怀里靠。
她俩一唱一和,气得屠八妹怒火冲天,她拎着顾冉又摔又打。远远近近的乡邻听到这院里动静,陆续将目光往这边投来。不多时院外就挤满前来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有人说:“这是亲妈吗?亲妈能这么下死手打孩子?”
立即有人小声反驳:“那亲大抡起锄头将自个儿子腿打折的都有。”
也有人出言劝屠八妹:“算了咧,娃不懂事打两下就行了,瞧娃脸都哭变色了。”
“你回不回?”屠八妹用手指着顾冉鼻子,顾冉哭得快吐了,鼻涕泡都鼓了出来,闻言仍一抽一抽地摇着头。
这家伙,屠八妹怄得一口牙都快咬碎,扬手一巴掌就将顾冉扇倒在地。在乡邻们的惊呼声中她提起顾冉,第二掌又要落下时手腕被江富海一把钳住。
江富海手往后一推,屠八妹跌坐在地,她迅速爬起,头一勾,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江富海一头撞去——江富海闪避不及,被她一头撞翻。她仍不罢休,扑在他身上又抓又挠,嘴里骂声不绝。
几个乡邻涌进来,七手八脚扯着屠八妹,“算咧算咧,这样闹着不好看……”
乡邻们将屠八妹扯开,她红了眼,哪肯轻易罢休?她奋力欲挣脱她们,“都给我闪开!我有他打的份,今天我就跟他拼了,大不了我把命扔在这……”
说好不再撒泼的屠八妹又撒上泼了,拿出一副要跟江富海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式。
“嗣春阿大,你赶紧回屋去。”一大婶抬起下巴喊江富海。
“你们都撒手!”海富海气得双目暴突,他跨前几步,“我看她敢动我!我老江家还轮不到她来撒野!”
“我今天就撒了……”屠八妹手脚并用,挣脱众人,在无力愤怒促使下她一时恶向胆边生,抄起江富海扔在地上的锄头高举过肩就要往他脑门顶上挖下去。
何婶在屠八妹被江富海推倒时就抱起顾冉躲进堂屋,她背对院子撩起衣襟擦着顾冉脸上的鼻涕泡和眼泪。顾冉瞅见屠八妹举起锄头要挖江富海吓得尖叫。
“他婶儿——”何婶回头一看,唬得魂飞魄散,没等她连滚带爬冲过来,屠八妹一锄头已落下。
屠八妹这一锄头没能伤着江富海分毫,江富海在她两臂下压时就侧身避过,不但避过,他还就势夺过了锄头。
院内涌进越来越多的乡邻,江富海一张脸被屠八妹挠出几道血指印,火辣辣的痛,这于他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把锄头往地上“重重”一顿,冲屠八妹说道:“今儿你要能接走冉妹子我是你养的!”
屠八妹被几个乡邻围扯着近不得前,她瞪着江富海,睚眦欲裂,恶狠狠地“呸”了口,说:“我养不出你这孝顺儿子!”
江富海在言语上吃了瘪,直气得须发怒张,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娃户口落在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你想接走她除非日头打西边出,否则今生你都休想!”
“你放屁!当初是我瞎了眼才让我女儿落户到你家。就你两口子打的那龌龊主意我都没脸说出口,你还想霸占我女儿,你做梦去!”
“吵啥咧?吵啥咧?”院外走进一人,何婶哭兮兮地迎上前,“村长,你来好,你给我们评评理。不是我们不让他婶把娃接走,是娃不肯跟她走,娃不跟她走我们有啥办法?她抓着娃又打又骂,瞧把娃吓得……”
何婶招手叫顾冉上前,顾冉定定看着院里这一大帮人,往后退了几步。
“村长,你瞧见了,娃怕她,都不敢拢边。”何婶撩起衣襟拭泪,“造孽咧,那么小的娃就下重手,也不怕给娃打坏。”
屠八妹“啐”了她一口,“造孽的是你家老三,为躲过赔偿你男人就能狠心将他腿打折,天底下有这么狼心的么?”
“都别吵吵,能听我说句话不?”村长板起脸,吩咐围观的乡邻散了,又问屠八妹,“他婶儿,能坐下听我说句话不?”
村长是一村之主,屠八妹既踏在人家土地上,自然这个面子是要卖的。她憋着气不出声,既表示她默认。
“富海家的,腾个说话的地。”村长对何婶说罢,目光又扫过江富海和屠八妹,“不就接个娃,多大个事,也值当闹得鸡飞狗跳。这娃的事都进来听我说一句。”
村长让听他一句,可他进屋坐下后,一竿子支到去年夏天,从屠八妹母女几个头回来田家村说起;再扯到江富海摆酒两家认亲这事上,村长夸屠八妹好酒量,说她是个女中豪杰。话题绕了一大圈再又说到江富海头上,说他带着顾冉下地,给她捉蛐蛐,抓蚱蜢,对自己家几个小子都没耐心过。
在村长的七拐八弯中,屠八妹和江富海的心火都消了些,村长目光不动声色的自两人面上掠过,这才把话题转到接顾冉这事上。
村长劝屠八妹,“他婶儿,你要肯听我的,今儿你就先回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