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一本册子,对贾母说道:“老祖宗,您想点一出。”
这也是常理,贾母随即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热热闹闹的,众人也不在意,或是看戏,或是交谈,倒是其乐融融。
王氏不善言辞,往日里不过陪坐的,不大言语,只是坐在边上看戏或是附和几句别人的话。然而今日她却是破天荒地对小蓉奶奶秦氏多说了几句,倒叫秦氏心里一惊。
但是她想来沉稳,处事言行都是一等的,极得贾母喜爱,算是贾母重孙媳妇中的第一得意人,时常要夸的。因此尽管惊讶,她却是不动声色,和王氏也是笑语盈盈、熟络地说了几句。
不过看了半天,便到了午晌,贾母年纪大了,着实耐不住,便直接回府歇息去了。见贾母离去,小张氏便陪着送贾母回去了。苏灵珊却是带着怀孕的媳妇告辞了,众人倒也体谅,毕竟孕妇不耐久坐。
王氏素来不爱看戏,见两个妯娌离去,余下的都是些小辈,遂也告辞离去了。
此刻东府宴席上便剩下了大房的媳妇陈氏、凤姐儿,二房的李纨还有尤氏婆媳两个。因尤氏年龄最长,推辞不过,便坐了上首。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来请尤氏,说是老爷有一样物什找不着了,尤氏有些为难,这还有些客人呢!
陈氏自然善解人意,说道:“珍大嫂子去吧,横竖咱们一家人,哪里妨碍了?况这里不是还有蓉哥儿媳妇在吗?”
尤氏一想,也是,秦氏的能力她也是清楚的,遂叮嘱了秦氏一番,这才放心离去。
凤姐儿和秦氏最为要好,见尤氏离去,两人便坐到了一起窃窃私语。李纨有些无趣,但是好在还有陈氏在一边,两人性子都还温和,相处得不错,也算是谈的来。
一时不慎,桌面上的酒水撒了,污了凤姐儿的衣服,秦氏告罪了一声,便领着凤姐儿到自己的房里更衣。
见路上没旁的人,秦氏方才小心地问道:“婶婶,你说今儿个二太太怎么突然对我热切起来了呢?平日里也没见她对我多热情啊?”
王熙凤虽然不管家,但是她得老太太喜欢,府里的下人们对她也殷勤地很,府里有什么小道消息她都能知道。
听到秦氏的问题,想了想,说道:“听闻你弟弟秦钟也在学里?”
秦氏闻言说道:“是了,有这么回事,我求了公公送去的。只是听说学里课业繁重,这半个月来,倒是没见了。”
王熙凤说道:“那便对了。”
秦氏有些纳罕,这和她弟弟又有什么关系?
王熙凤说道:“宝玉不是向来不爱上学吗?听说族学新来了个学生,倒是和他极为投契,每日里形影不离的,宝玉便是上学也积极了不少。现在想来,大约便是你弟弟了。”
秦氏一听,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心里难免有些担忧:钟哥儿年纪不大,若是跟着宝玉学坏了,那可怎么办?
她可不是一叶障目的王氏,还满心以为自家儿子是个百年不出的奇才,只是世人眼光不好罢了。饶是她在东府,都能够听说宝玉的名声,喜欢漂亮的丫头,爱吃丫头们嘴上的胭脂,不爱读书……
她苦心为弟弟求了去贾家族学的名额,可是指望着他好好读书,光宗耀祖的,别跟着宝玉就移了性情,把仕途经济看得一文不值啊!
更深层次的一层忧虑,她弟弟长得着实好,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招惹了宝玉吧?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