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这些女人,除了她,那些姨娘妾室,个个都与那位贵妃相似,或是眉或是眼,或是身材,或是气质。尤其安姨娘,神韵有五分相像。
那位死了的陈姨娘,怕是太恃宠而骄,掂不清自己的身份,占着宠爱干了什么侮辱正主影子的事,才遭了厌弃罢。毕竟,安国公执念很深呐,怕是容不得一点地对心口朱砂痣的玷污。至于那位染病死了,柳姨娘有没有插手,倒是不得而知了。
这些都是后话,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就想想,偶尔提起一两句罢了。
“阿拙?”崔璟萱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声音清浅,在夜间寂静的园子里几不可闻。
有寒冷的月光透过灰蒙蒙的片片雾状浓云的遮掩洒下来,不甚皎洁,朦胧灰暗着,间隙处这段青砖墙壁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投在地上,她们,就站在这片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恩。”仍旧是血七的冷肃刚硬。
“那边的护卫已经解决了?”
阿拙没有答话,只是颔首。
虽然这件事没有必要做,但小姐坚持,她没有反驳的立场。即便崔璟萱说过,她不是武器,但常年的习惯还是令她把暗卫的思维刻进了骨子里。暗卫,就是主子手里的刃,不会思考,不会胆怯,任君所指,肝脑涂地。
崔璟萱抓紧了手里的香囊,捏着还能感觉到里面叠的整齐的纸张的边棱,约莫是信罢。这是崔衍今日给她的,请求她递给姨娘秦氏。
说是秘辛,但府里人有些资历身份的都是知道的,秦姨娘被禁闭在佛堂里。当年的事闹得严重,纵使王氏治家颇严,虽具体□□不通透,但府里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些大概。倒是知晓的,家里大多是家生子,并未在府外传开。
阿拙说过,有人来暗杀过秦姨娘,显而易见,秦姨娘之事,秦姨娘其人,并不如此简单。这里,不过是府里东角的一个偏僻院落,算是荒芜,看起来简单无比,只有两个婆子,一个小厮守着,但不过是面子上而已。
老夫人亲自发过话,除了饭食,不许给秦姨娘传任何东西。故而,她才偷偷摸摸地来。
阿拙的身手她还从未见过,刚刚倒是见识了一把。昏暗着,细微动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足以看清她的矫健灵活和狠厉刚劲。同是暗卫,阿拙的身手看来也是拔尖。
时间有限,崔璟萱也不废话,阿拙带着她轻轻跃起,正要翻过那个沧桑低矮的墙头。
忽地斜地里一丝寒气夹杂着犀利的破空声传来,速度太快,阿拙尚未反应过来,那物已经擦着崔璟萱的脸颊划过,重重砸在比崔璟萱高出半头的阿拙的右肩处。
阿拙身子瞬间就是一颤,极低地闷哼一声。那物也掉落下去,却只是一颗石子。
“阿拙?”崔璟萱有些忧心,刚刚那一下怕是不轻,阿拙必然是极能忍的,刚刚却都没克制住。
“谁?”阿拙没顾得上答话,带着崔璟萱稳稳地落了地,就迅速把她护在自己身后,侧着身子,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那枚石子袭来的方向。
“呵,血七,连我,你都不识得了吗?”一声轻笑,缓缓飘来。华丽痴缠,像是调笑又像是讥讽,似训诫似埋怨,柔和地像呢喃低语,又夹杂着冷肃的冰雪。语调轻勾着,意味不明,莫名的勾人心弦。
这声音,世间再无二人。
刚刚还冷肃着脸的阿拙一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气势,谦卑地提起衣摆单膝跪下,动作标准无比,头低俯着,比那日晚上在崔璟萱面前那一跪更显慎微。
“韧。”
只一个字,平静万分,丝毫不显亲昵,只冷硬地隔开距离。然而,这却不是因为阿拙自己的寡言。血錡里,无人叫他尊称,都只唤韧。这不是轻蔑,而是他们的敬意不需要用语言来堆砌表现,韧,足矣。
一袭玄衣飘落,来人还是那般姿态散漫:“看来血七还记得我,我只当,血七眼里只有这位新的少主了。”
眼前的男子,面上笼着半片青色面具,只露出那双潋滟的细长眸子。有情却道无情,夜色太深,辩不清里面的神色,面庞的轮廓纤美非凡,下巴优美,红润的薄唇微张着。妖精般的男子!
“韧。她是我的主子。”默了会,阿拙站起身来,还是挡在崔璟萱身前,语气平静地开口。
暗卫的第一守则,要忠诚。她血七认了崔璟萱为主,自然永忠于她。
“哦?”
促不及防的,韧动了,修长的手指抚上阿拙的脖颈,露出恶意的笑容,手上却慢慢用力。
“住手。”
崔璟萱自阿拙身后走上前来,看着阿拙行礼的姿势和语气,显然这人是血鬻明知晓她是新的少主,却还这般挑衅,放肆张扬,藏而不露,看着倒很是,顺眼......
“她现在是阿拙,不是血七。”崔璟萱凑近那个男子,身高仅到他的腰腹往上一点点,她仰首,也绽出一个极美的笑,却不带一丝黑暗,璀璨夺目,温暖至极,几欲融化冬日的寒冷。韧看着她的眼睛,竟生了几丝恍惚。
“她是我的人呢,你怎能伤了她。韧。”
她口里的韧字,不似阿拙般的冷硬,柔软地像是一团云朵,不用品尝就能想象的甘甜,然而此刻,被她唤着的韧却无心去思索那团云朵,只是绷紧了身子。
崔璟萱手里,握着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