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从斗兽场上空缓缓降落,在观众席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在它的四周,各有一架战机盘旋护航,引擎轰鸣,穿云裂石。
哧!
飞行器稳稳落在地上,排气管涌出了大量的白烟,烟雾散去之后,一条阶梯,从机身延伸到了地面上。
咔嚓!
舱门打开。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下,一百名身着盛装的礼兵,每人抱着一具半米见方的棺椁,迈着沉稳的礼步,缓缓走了下来。
一百名礼兵,排成了一个10*10的方阵,肃穆、无声。
沓!沓!沓!
猎人协会的第五任会长,李清河,捧着一面协会的会旗,一步步走到方阵的最前面,将会旗披在了刻有白无极名字的棺椁上,并且小心翼翼的将旗面抚平。
不仅是他,其余的19名s级猎人也是如此,众人亲自将会旗披在每一名先烈的棺椁上,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这样的待遇,的确是最高的礼遇。
八十年前,这些猎人为了阻止‘白色恐怖’入侵华夏,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伯利亚的土地,一去不回。
八十年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他们的英灵,终于能够回到故乡。
在斗兽场的第一层,有一个特殊的看台,是专门为烈士们的家属准备的。然而,八十年过去了,时光无情,能够赶来现场的,只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此时此刻,以秦济为首的几位老人,在空荡荡的看台上互相搀扶着。他们的生命,如同萧瑟寒风中飘摇的烛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这番凄凉景象,见者无不伤心落泪。
“起灵!”
下一刻,礼兵们重新托起棺椁,而早已等待多时的少年们,神色庄严地朝他们走去,从他们的手中,正式接过了先烈的遗骸。
好沉!
陈思在接过棺椁的一瞬间,心中一震。
说来也怪,先辈尸骨早已火化、封棺、入殓,棺椁中装的不过是骨灰罢了,但在陈思的感觉中,这么一个半米见方的盒子,却犹如山一般沉重。
难道,这沉甸甸的,就是被称作“传承”“责任”“精神”“延续”之类的东西?
艾阳。
这是棺椁上刻着的名字,当陈思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骄傲的少年,在冰原上大踏步往前走,笑容灿烂、视死如归。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
“如果连猎人都逃跑了,那么还有谁能站出来呢?”
“老人家,为何要看不起我呢?我宁可战死荒野,也绝不苟活。”
那些慷慨激昂的话,犹在耳侧。
陈思的双手颤抖了一下,这一瞬间,他仿佛隔着八十年的时光,拥抱了一个同龄人的灵魂。
轰隆隆!
就在这时,斗兽场出口处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少年们踏着礼步,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这支队伍,没有人喊口令,也没有人指挥,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每一个少年共同完成每一个礼步,浑然如一个整体。
现场的观众,也保持肃穆。
网络转播画面,也是寂静无声,没有主持人在旁边念着催人泪下的煽情台词——在这个场合,煽情,是对这种仪式的亵渎。
走出斗兽场,少年们来到了逆流河边,众人踏上宽阔的荷叶,沿着河道,往猎人之森中心的神山漂流而去——那里,是先烈遗骸最终的归宿。
逆流河上,烟波浩渺。
大河两畔,站满了观众,也树起了一张张招魂幡,挂上了魂帛。
不知何时,河面之上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岸边的一处高台上,琴后抚琴而坐,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抚起了一层层涟漪般的乐音。这琴声,时而激扬、时而压抑;
时而高耸入云、时而低若呢喃;
时而如刀枪之音荡气回肠,时而又如裂帛之响在高处戛然而止。
伴随着琴声的,还有一个飘渺的女声,在风中吟唱,悠远的呼唤。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层冰峨峨,积雪千里些。
……
归来,归来,不可以久兮,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据说,客死异乡的魂魄,找不到归途。这个魂魄便会像他的尸体一样停留在他乡,不能享受香烟的奉祀、食物的供养和经文的超度,甚至沦为悲惨的饿鬼,受着无穷无尽的凄苦,没有投胎转生的希望。
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听到那个企望着他的声音,他才能够循着声音归来。
一曲招魂,落叶归根。
回来了,回来了,异乡的游子啊,再也不用漂泊。
陈思的眼睛湿润了。
在那飘渺的歌声中,他的情感,不知不觉融入到了一种更崇高的精神中,与周围的少年们,与河畔两岸的观众,融为了一个集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体验。
噗!噗!
陈思的天眼,突然开始了剧烈地跳动,似乎在这样的气氛中,从千万人的精神力中汲取到了力量,向一个更高的层次进化。
天眼突如其来的变化,如果是在平时,一定会让陈思欣喜若狂。但此时,他却完全没有在意,而是一心一意地抱着棺椁,只想把它平平安安地送到神山去。
越来越近了,神山越来越近了。
岸边。
大祭司一行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人群中。
“既然来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