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远砚在红柳儿面前没有要打他的意思,知道,“我跟你说的,过了鬼门关就是黄泉路,黄泉路通哪儿你还记得不?”
“忘川。”周慕书想了想这可是常识啊,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东西,补充道,“又叫三途河。”
“不错。”陆远砚点点头,“这鱼就是三途河特有,名为‘割喉鱼’,但他不割人的喉,只割鬼的喉,总有些贪恋人世的鬼妄图渡过三途河,遇到这条鱼,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所以放在屋脊上,和地面上‘仙人骑凤’,‘仙人骑鸡’是一个道理,能看着,但是永远无法前进一步。”
周慕书僵硬一笑,“那这门儿后头岂不是鬼都难走出来。”
红柳儿插嘴道,“就是这个理儿,咱家五爷在这鬼道儿上,说一没人敢说二,想当年我在戈壁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红柳儿还在吹捧着,门后又是一声吼叫,比起之前更甚,更惨烈,叫到最后竟然渐渐消了下去,像是没了气儿。
红柳儿一拍自己的脑袋,“快快快,开门儿,开门儿。”
陆远砚听到“戈壁”两字的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一脸胃疼,不带含糊地弯腰去开门,门打开时,周慕书听声儿本以为是在动用私刑严刑拷打什么人或者是鬼,结果门后只是一间屋顶中间挂着洋灯的半大屋子,里面光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张台子,台子上放着一只黑铁管一样的工具,边上安着无数螺丝钉,还带着一只铁把手,边上是两把椅子。
台子边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背心,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口里叼着一根冒着气的雪茄,听见陆远砚他们进来的声儿,对着那铁管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装什么英雄好汉。”
周慕书盯着那管子,里头似乎有东西在恐惧得发颤,但又有某种很坚持的意志。
“哟,徒弟也带来啦?”那男人逆着灰暗的灯光转过头,立马换了一副语气,周慕书这才看他,只看了一眼就惊道,“葛五爷?”
葛老五已经脱了那身道袍,胡子也刮得剩下嘴唇上薄薄的一层,一身笔挺的衬衫套上西装背心,那摸样不谈多帅气,起码看上去像个正儿八经的商人老板,跟之前那个猥琐至极花里胡哨的道士相差甚远。
陆远砚打量他两眼,评价道,“你也算勉强有个人模狗样的时候。”
葛老五扔了雪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们坐,陆远砚也不推辞,扯着周慕书坐下,红柳儿见他们到了,微微弯了个身,又退了出去,周慕书打量了两眼这里,他感觉这个房间很大,四面八方和中间的铁管都似乎都有隐隐绰绰的情绪传来。
他悄悄伸出手往身后黑暗里摸去,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并不是墙壁,而是裹挟着一股很重的寒气,手再往里探一探,就摸到了一样丝状的东西,他猛然一凛,头上冒出冷汗,想收回手,那东西却似乎是个活物,死死的缠住了他的手指。
周慕书暗骂大事不妙,奋力一扯,连带着一样东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同时他惊得一偏身子,从椅子上滚了下去,那头陆远砚正看着葛老五干活,两人都被这动静惊得转过头来。
只见周慕书摔得四仰八叉,抓着一团头发坐在地上,那头发呈灰白色,上面还插着一根筷子,同时自黑暗里垂下了花里胡哨的道袍一角。
葛老五,“......”
陆远砚,“......”
“小兄弟,你要吓死我啊,人吓鬼是要吓死鬼的!”葛老五叹口气,抓起那头发往黑暗里一抛,“老子还以为那些嘴硬的出来了。”
“对不起...”周慕书道,“我只是觉着里头像有啥东西盯着我...。”
葛老五自台子上拿出一卷白布往手上缠着,“得,这道歉倒是快的很,我都不好意思说啥了。”
陆远砚道,“你又察觉啥了?”
“疼痛。”周慕书拍拍身上的土,又改了口,“剧痛”。
陆远砚堆着葛老五敲敲台子,“听见没,我徒弟说了,顶多是剧痛,算不上生不如死,能套出个屁话来。”
葛老五嘿嘿一笑,双手攀上了那个铁把手,“等着你五爷教教你怎么折腾鬼崽子。”
陆远砚突然又道,“等等,把灯开全咯。”
葛老五动作一滞,不可置信道,“确定要开全咯?”
陆远砚肯定道,“开全咯。”
葛老五又扫扫周慕书,犹豫道,“咱俩糙老爷们儿倒没啥,你这小徒弟可还是祖国一只嫩苗呐,不怕吓出病来?那些东西可太他娘的难看了。”
“怕个屁,他要连这个都怕,我还能教他啥?”陆远砚一挥手,“去开,去开。”
葛老五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黑暗,“得,吓到了不算我的。”
趁葛老五走了,陆远砚揪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低声道,“一会儿给为师稳着点,别丢了面子。”
周慕书虽然知道没什么好事,苦笑一声点点头。
陆远砚得他点头承认,才放开手,刚一松开,整个屋内骤然大亮,周慕书也将面前的境况看了个清楚,如果不是陆远砚眼疾手快稳住了他的椅子,他恐怕又要倒下去。
周慕书无法形容那是什么,一排的罐状物紧紧贴着墙壁,通体透明的壳里养着一个个蜷缩着,分不清是人是鬼还是妖的东西,有些是白色,没有一点血色的惨白,头顶稀稀拉拉的白毛,因为蜷缩着,见不到双眼,全身皮肤如同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