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裴毓钟还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
她亲昵地抱住陈夫人,用脸颊蹭了蹭陈夫人的袖子,道:“多谢舅母来救我,否则我都不知在哪里了。”
陈家这一代没有女儿,她起初虽然是感慨着小姑子的不幸才对裴毓钟多加照拂,只是后来时日长了,裴毓钟又是个极会看人眼色的女孩儿,她不曾有过娇软女儿承欢膝下,就多了几分真心对她。只是此时,陈夫人也不好擅自居功,便点了点裴毓钟的鼻头,“哪里是我救的你,是你哥哥救的你!”
裴毓钟大喜,忙坐直身子,道:“哥哥回来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陈夫人道:“还没有,不过人已经到了凉州,还大破茹茹,把西凉王族杀了个片甲不留呢!”
“那如此说来,哥哥岂不是立了大功?”
陈夫人笑着说:“可不是!有你哥哥在,魏家那群小人也不敢趁乱作践裴家。”
见裴毓钟还是不懂,陈夫人有心提点,便道:“今早锦衣卫刚来你们府上下过旨,那边凉州守军的军报就到了。魏家也知道你哥哥这次立了功,失了先机,不能再硬争到底,否则等你哥哥回京,只怕他们也没好果子吃,才会将错就错地让安陆候纳了你妹妹,没有硬撑着说是你……”
裴毓钟这才明了为何安陆候会临时反水,原来是惧怕哥哥的权势啊!
可是她又不解,“那为什么被掳去的是玉镜妹妹?她和杜公子的婚事怎么办?”
陈夫人含含糊糊地说:“许是天不亮,就走错院子了吧,你们长得相像,一时认错人也是有的。不过你妹妹这次没什么好运了,杜家那位姨娘恐怕都想生吞活剥了你妹妹,她也就是在安陆侯府将就着过活了。”
裴毓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知道一定是舅舅派了人护住了自己,把裴玉镜交了出去,不免感叹裴玉镜的时运不济,这些苦都是代她受的;可是一转眼又想到,若不是太夫人屡次挑衅,她们姐妹哪里会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这么想着,原先对妹妹的一丝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
“二哥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明明是为了我闯进去教训安陆候,却发现被祸害了的是玉镜……而且,而且现在还在牢里关着,舅母,您说二哥会不会恨我啊?”裴毓钟伤感地问着。
这个孩子,也真是太重情了些。陈夫人本想教给裴毓钟能依靠的只有裴则这个浅显的道理,却不防被裴毓钟的眼泪沾湿了衣袖,不免有些好笑:“你这个小哭包!你二哥在牢里好着呢!你大哥身边的长随鹿鸣已经回来了,正上下打点这件事。再说,你表哥是通判,你还怕他会害你哥哥?”
裴毓钟知道鹿鸣,也是从小就跟在大哥身边,大哥还曾经不止一次夸赞他心思缜密,武艺高强,若是鹿鸣回来,那么二哥也该安全了。轻轻舒了口气,裴毓钟开心地笑道:“这就好了!哥哥回来了,二哥也没有大碍,等回来是不是就能马上把嫂嫂娶回来了?”
陈夫人一听此事,就立刻沉下了脸,“你听谁说要娶嫂嫂的?”
裴毓钟看陈夫人脸色不好,也摸不清原因,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舅母不喜欢太夫人定下的这个嫂嫂,她自己也从未见过庄晏,只是听太夫人说是个端庄识大体的王府庶女,她以为既然是王府贵女了,哪里还有不好的,一定是样样精细地养出来的,必定是一桩良配,不由得惴惴不安:“嫂嫂有什么不好么?”
陈夫人气呼呼地道:“你当你继母真会大发慈悲给方纪定门好亲事么?王府庶女不假,却是府中庶奴所出,在没有比她更卑贱的了,更何况还不为王妃所喜,放在关中的庄子上养了十年,根本没有半点教养!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张脸能看了!”
陈夫人曾在抚阳伯夫人的寿宴上远远见过一次庄晏,当时还想着哪家要是贪慕庄晏这个王府贵女的虚名而娶了她回去,可真真要成了京里的笑柄!可还没一个月的功夫,裴太夫人就急急忙忙地为裴则定下了这个笑柄!这让她如何不气!
裴毓钟没料到太夫人嘴里千好万好的庄晏居然是这么一个人!不由得为自己文韬武略的大哥感到不值,“那那可怎么办?那位姑娘怎么也是皇家血脉,怎么容得人退亲?”裴毓钟此时连嫂嫂都不叫了,甚至已经想到要退亲了。
见裴毓钟终于有了长进,陈夫人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任他晋王是个什么泼赖性子,我们总不会让方纪受委屈的。”
裴毓钟听陈夫人这般保证,放宽了心,斜靠在陈夫人身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庄晏得知了今早裴府里发生的事情,再三询问过裴毓钟没有半点损伤才放下心来。
白芷脸上也带了笑容:“眼下裴将军的捷报已经传来,又是立下不世之功,恐怕用不了多久圣上就会恢复靖远候的爵位,到时候府里难缠的二姑娘已经嫁了出去,太夫人又经过此番打击,想必会收敛不少,姑娘以后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庄晏只是笑笑,并不多说话。
白芷只当她是害羞,也没往别处想,便岔开话题,“这魏世子还真是个能耐的!听到裴将军的捷报后,二话不说就把裴玉镜往自己老子床上扔,还死死咬住他们定的就是裴玉镜,这份见机行事的眼力和决断也只有您能比了。”
“魏家这些年就只有他和魏贵妃一个半聪明人,他若是再不学会顺势而为,你真当这些年魏家的如火如荼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