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俨然以江止橪为首,江止橪坐的端正,惊堂木一拍,颇有几分气势,任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会想到这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虽然官级不小,但是哪怕是和郝伟稍稍亲近的人也敢轻慢。而且他从不会反抗,整天都是笑脸迎人,说的好听点叫和善,说的不好听的话就是怂包!而现在,哪怕是跟着江止橪来的两人都不由侧目。
江止橪看着狼狈的连狗都不如的郝伟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后,是深沉的怨恨与痛苦,如同本在深渊里的人,终于看到一丝光亮,却在最后一刻又被人狠狠推入深渊一般,他恨,他痛,可他必须背负着一些东西……
“堂下何人?!”
“年岁几何?!”
“所犯何罪?!”
江止橪声音锋利如刀,加上两边气势威严的差役,凛然不可侵犯。
郝伟抬头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应了,其余几人都是跟着郝伟走,自然也很是听话的一一答了。
只是,到了第三个问题,郝伟诡异一笑:“所犯何罪?罪臣什么都不知道啊……罪臣在家正在小憩,谁料云王殿下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闯进了府邸,护院难以抵挡,这才……”
郝伟这一声声“罪臣”带着浓浓的讽刺,江止橪皱了皱眉,还是看向燕景霄:“王爷,这……”
燕景霄看了郝伟一眼,端起桌上的青花茶盏,吹了吹,轻声道:“郝城,不对,应该是郝伟,本王手里有什么,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郝伟仰起脸,脸上的笑肆意张狂:“那还请您,好好看着那些东西呐,云、王、殿、下!啊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便有一管家打扮的人脚步匆匆走了进来,身上的赭色袍子是燕景霄王府里管家蒙叔最爱的打扮,他附耳对着燕景霄说了几句,便见燕景霄变了脸色,郝伟嚣张的撇了燕景霄一眼:“如何啊,云王殿下?我郝伟的宅子可不是谁都能住的!”
燕景霄怒极反笑,拍了拍手:“好,好得很!没想到,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对本王怀有防备之心,那府里怕是每一个房间都有暗道吧,好,真好!有这等心机,做个州司真是可惜了!难怪,都想宵想……那个位子了。”
这最后一句,燕景霄声音不轻不重,也只有公堂里的人可以听到,但也足够郝伟变了脸色:“王爷,王爷莫要胡言!罪臣一向对今上忠心耿耿,罪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燕景霄勾了勾唇:“是吗?郝伟郝大人,本王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王爷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过,希望过后,王爷能将这次的事,给罪臣一个“合理”的解释啊……”郝伟直视着燕景霄的眼睛,冷冷一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燕景霄微微一笑:“解释啊,好,本王会给郝大人您一个合理的说法,现在,敢问郝大人,这凉州为何赋税与全国不能一统?据本王所知,凉州从未分封与任何人,而且,作为凉州之主的本王,为何不知道自己的子民一直承担着这般繁重的赋税!”
郝伟漫不经心道:“凉州富饶,但是周边多有匪患,为保百姓安宁,故而多收了些赋税,充做军粮,希望得韩将军的庇佑。”
“好,既然如此,江大人!”
燕景霄看向江止橪,江止橪立刻会意:“来人,请韩将军上堂!”
片刻,韩岳便赶了过来,对着燕景霄抱拳一礼,而后站定,目光沉稳的扫了一眼郝伟,江止橪问道:“韩将军,郝……郝伟说他曾将多余的赋税全部交予您,可是这样?”
郝伟浓眉一拧,冷笑:“本将军竟不知郝大人何时对本王这般友善过!”
郝伟看着韩岳,笑的邪肆:“将军贵人多忘事,不如把您军中的书记官请来一问好了。”
“韩将军意下如何?”江止橪关切道。
韩岳冷冷一哼:“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此,请韩将军军中书记官上堂!”
在等证人上堂的时候,燕景霄垂眸静静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日本来这三堂会审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以正官风罢了,却没想到,竟然还迁出一股暗处的势力,更何况,还是偏帮郝伟一方的,这不得不让他往京都那边猜啊……
韩岳所带军队名青岳,青岳军中负责出纳的书记官也不过两人,一人是昭帝所派,一人是韩岳自己的人,而现在,这两人却是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凉州收的多出来赋税确实都在军中。”而且,两人还带了账本,账目详细,条条罗列分明,打眼一看,竟看不出半分差别。
燕景霄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凉凉一笑:“几位家人可安好,代本王问个好啊。”
两人浑身一颤,语调也没有刚刚的平稳了:“卑,卑职谢王爷挂怀,卑职感激涕零……”
燕景霄摸了摸光滑的椅臂,站了起来:“郝大人真是算无遗策,不过,这才只是本王的第一个问题呢……”
燕景霄轻轻走到郝伟身边:“既然郝大人‘坚定’的认为他将收上来的粮食送到青岳军中,那么,敢问郝大人,这最近一次送粮,这青岳军驻扎在何处啊?”
听到燕景霄第一句话的时候,郝伟心中已然警铃大作,而听到燕景霄的问题,郝伟从自己记忆里搜索到了,他故作不屑道:“王爷是质疑罪臣吗?韩将军可是一直驻军于温印坡呢,罪臣与韩将军共事这般久,如何不知?”
“哦?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