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又如何能断定这便是延年草?”赵氏却是忍不住出声了。

瞧那位公子的神态,似是与谢安娘颇为熟稔,他的目光频频从谢安娘身上扫过,倒像是对谢安娘感兴趣,可别又是一出讨佳人欢心的戏码!为了哄佳人开心,善意替佳人解围,从而胡编乱造个他们没听过的名字,再随意说上一通,倒是让众人信以为真了。

这话倒也点醒了众人,毕竟,这草谁也没见过,谁也没听过,这要是被个后辈唬住了,岂不是老脸都没地方搁了,遂也不复先前的失态,只半信半疑的望着程恭。

其实,赵氏这猜测却是与程恭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

他之所以会一语道破,完全是因着太过震惊,要知道,献给睿王的那株延年草,当时可是号称世所罕见的,这才多久,三个月不到吧,他便又见识到了另一株延年草,能不震撼吗!

再说,他会有那么好心给谢安娘解围?也不想想,这株草在睿王手中能安然无恙,那是睿王权势极重镇得住。试问有谁敢去撩老虎的胡须,又不是活腻了!

可这延年草,在谢府可就是烫手山芋,兜不兜得住还很难说,一个不小心,她谢安娘便会惹祸上身,毕竟,谁也不嫌自己命长。

他睨了眼赵氏,并不屑于接话,只是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小酌了一杯。装了一会儿谦谦公子,那是他高兴,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谦逊的人。

想他程恭在皇城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出门准能引起一片尖叫,虽说是路人尖叫着逃跑。他可是皇城一霸,从来只有他质疑别人的份儿,哪像今日,竟在这商贾之家被个足不出户的妇人鄙视了,这要是传出去,他面子往哪儿搁!

不待他出言为自己正声,自有人跳出来为他说话。

只见坐在谢袭右手边的吴老头,很是不客气的开口:“弟妹,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能懂什么!程子侄见多识广,他既然说是,那就必然是!”

这小祖宗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来头大着呢!连刺史大人都得好声好气招待的贵人,岂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妇人能招惹的。若不是他与谢袭有几分交情,也不会开这个口。

谢袭也是个精明之人,见老大哥冲他打眼色,便知赵氏这是冲撞了不该冲撞之人。只是,这位公子面生的紧,起初吴老哥带这位公子进来之时,他只以为是吴老哥的远方子侄,还纳闷老吴家怎么还有这么俊一个年轻人,这要是往老吴家一站,准得是鹤立鸡群。

他冲赵氏摆了摆手,故作粗声喝道:“男人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还不快带着安娘进去。”

赵氏却不知这是为了她好,只当谢袭是向着谢安娘,不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因此才让她在众人面前闹了个没脸,她若是就此进去,以后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得起来,又如何能在圈子里抬得起头来。

人若入了魔障,心便会被蒙蔽,再也听不进他人的劝说,只认可自己所认可的。

赵氏此时也是听不进任何的劝,一心认为谢裴从来不会为她着想,哪怕是一丝半点!其实,他们夫妻数十载,哪怕是谢袭不曾对她生出过爱意,可亲情多少是有的,只是她从来不愿相信。

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恨不得撕了谢安娘那张相似度极高的脸,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会来抢夺谢袭的目光了。

忽的,从手心传来一阵痛意,却是让她清醒了不少。忍!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难道还忍不了这一时半会儿吗!

她暗自咬了咬牙,回到了屏风后,只觉在座的夫人,看她的目光都透着嘲笑,她们说的每一句话,背后都带着无尽的讽刺。

谢安娘跟在赵氏后头,落座之时,只觉赵氏似是有点不大对劲,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她打起精神,暗自警醒着。

赵氏的这种危险感,直到谢宛娘来了,才隐匿下去,这让谢安娘不由舒了口气,她找个了间隙,便出去外头透气了。

至于谢宛娘俩口子为何会直到正席快开始才过来?这还得从谢安娘归还的那个檀木匣子说起。

那日,谢宛娘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匣子交给范易泽,她得骄傲不允许她未战先言败。

岂料,范易泽从谢宛娘手中接过匣子,却并无半分惊讶,只是一脸平静,无悲无喜。自从成亲第二天,醒来看见躺在身旁的是谢宛娘后,他便知道,这一天的来临,只是早晚的问题。

谢宛娘也讶异于他的沉默与接受,她甚至在那一刻,还幻想着他们俩以后的幸福时光。可一夜过后,她便知自己放心得太早。

当天晚上,范易泽照例睡在书房,第二天却是怎么也叫不应,下人破门而入之时,才发现他呆坐在临窗的软塌下,吹了整整一宿的凉风,当天便染了伤寒,高烧不退。

谢宛娘没日没夜的守在他床头,几天下来,整个人便消瘦了不少,原本还略显丰盈的脸颊,尖了不少,这可让赵氏够心疼的。

今日谢袭的寿宴,谢宛娘本是打算礼到人不到的,这种情况,爹娘定也能体谅。奈何范易泽执意要撑着带病的身子,前来祝贺。

走到半路,范易泽便咳嗽不止,还是谢宛娘在他面前难得强硬一回,绕道将人送至医馆,临时煎了贴药服下,这才又启程匆匆赶至谢府。

范易泽落座不久,便因喉痒难耐,告了个罪往外头走去。

这外出的两人,好巧不巧的在拱门处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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