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伦亲切的扶起穆克德讷,一脸谦让:“将军大人客气了,应该是大人做主才是。 ”
穆克德讷尴尬的笑了笑,他之所以如此表态,是因为他以为朱敬伦是奕欣一派政治势力在广东的代表,他是在向奕欣这一派势力表态,而且他心里是十分矛盾的,他以为奕欣是打算谋朝篡位,但却保的是旗人的江山,肃顺等人是保正经的储君,却又是在毁旗人的生计,内心中穆克德讷认可奕欣。
关键是不表态,他觉得恐怕会被当成异己给清除掉,安上耆龄余党这个身份就很合适,他哪里敢不表态,再加上他内心也确实是赞成奕欣的,反正这不也是道光爷的嫡亲血脉吗,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跟他侄子的事儿,跟他一个区区八旗将军八杆子打不着。
“在下一届武人,不懂这些朝中大事,还是朱大人做主的好。”
穆克德讷继续表态。
他不做主还有不做主的好处,那样他就不是主谋,将来万一奕欣失败了,他的罪也轻一些,肃顺那些人也不好惹,肃顺是郑亲王的弟弟,也是一派权贵,又结好汉臣,肃顺那句话说的很多,汉人厉害着呢,曾国藩、左宗棠和李鸿章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万一肃顺成功调动这些汉人武装进入了北京,把奕欣等人打败,到时候肯定会清算奕欣余孽,他穆克德讷不打头,要清算也得往后靠靠,也许到时候因为法不责众,像他这样的盲从者,会从轻发落呢。
所以表态一来为了保命,二来为了脱罪,他坚持让朱敬伦做主,反正他是奕欣的代表,让他一个八旗将军俯首帖耳,也不算丢人了。
朱敬伦这次再不推脱:“那好,耆龄已除,但其余党尚在。在其党羽发动之前,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穆克德讷道:“朱大人所言极是。”
朱敬伦又道:“当务之急,是立刻调兵把守各处要津,调兵一事,权在广州将军,这段时间怕是用印的地方有些多啊。”
朱敬伦说完,看着穆克德讷。
穆克德讷马上会意:“来人,把本将军的印请出来。”
双手将自己的印盒拱手捧给朱敬伦:“全凭朱大人调用。”
朱敬伦虚伪的推诿一二:“这怕是不合适吧。”
穆克德讷坚定道:“都是为了朝廷,朱大人的意思就是本将军的意思。”
朱敬伦这才收了穆克德讷的将军印。
穆克德讷又问道:“不知道那耆龄如何了?”
听说耆龄被抓了,穆克德讷还有些关心,毕竟同僚一场,反正是上层内斗,没准最后不管谁是新君,能宽大处理呢。
朱敬伦叹道:“那耆龄已经吞烟畏罪自杀了。”
耆龄必须死,朱敬伦根本就没打算让耆龄活着回到广州城,让耆龄活着跟穆克德讷跟广州城里的八旗势力再次见面。
穆克德讷内心不由惊恐,心道好狠,看来奕欣篡权的图谋很坚定,这是雷霆手段。幸好自己明白大势,没有起来反对,否则恐怕此时也吞烟了吧。
毕恭毕敬的送走朱敬伦,很快就有人告诉他,旗营里贴满了八旗将军的告示,明确告诉旗人说耆龄造反,已经畏罪自杀,让各家安心。
很快就有一些八旗军官找上穆克德讷,他们想知道这八旗将军府出的告示,是不是真的,穆克德讷一口承认,表示就是耆龄造反了,告示上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穆克德讷这一表态,顿时在旗人中引起了连锁反应。
之前旗人认定朱敬伦造反,只是他们没胆子跟朱敬伦的洋枪队对抗,只能关起门自守,可日子过的太艰难了,现在连八旗将军都说是耆龄造反了,那还有假,反正就算有假,也是将军他们的事情,跟他们这些贫苦的旗丁没关系,在各个军官从穆克德讷这里确定了告示的态度之后,立刻就有很多日子过不下去的旗人要求加入朱敬伦的乡勇。
最终这股参军潮在出战肇庆的八旗兵返回之后,达到了高峰。
每天都有人来询问他们,耆龄是不是真的造反了云云。
从肇庆回来的八旗兵,一部分是朱敬伦招募去打仗的,一部分则是肇庆投降的降兵,这两部分旗人都一口咬定耆龄造反,为了军饷给朱敬伦当兵的,当然不希望自己是反贼,而那些投降的,也不希望自己是向反贼投降,因此都坚定的表示耆龄才是反贼,那么一个的身份就是早早明白事理讨伐耆龄的忠臣,一派则是被耆龄蒙蔽后来明白就悬崖勒马的忠臣,两方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正名,那么当然会咬定耆龄是反贼了。
尤其是那些亲手去抓住耆龄的肇庆八旗兵,更是将肇庆城里发生的各种蛛丝马迹,经过自己的加工之后,作为耆龄的罪证,比如有人就说见过耆龄跟神秘人见面密谋了,见过耆龄私自接见洋人,肯定是图谋造反了云云。
总之这些人自己就给耆龄找起了罪证,同时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义感,这是一种本能,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义的理由,没人作坏事还心安理得的。
很快耆龄谋反的铁证就真正出现了,咸丰皇帝的遗诏,被耆龄引而不发的遗诏。
这份遗诏是朝廷给各个地方督抚发去的讣告,告诉大家皇帝死了,当时广州城已经被朱敬伦控制,耆龄逃到肇庆,立刻就给各个府县发去了钧令,告诉各个府县他这个总督在哪里,往来公文都发到肇庆。
在耆龄还没打算镇压广州的朱敬伦,只是派八旗兵来广州的